相比于群臣在知道天子對石亨從輕發落后的非議與不滿,作為當事人的陸縝表現得可就要從容淡定得多了,甚至連鎮撫司里的手下都沒見他因此發過怒。
多年君臣相處下來,陸縝早就對朱祁鈺的性格有了一些了解,知道他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只要石亨還能說出些看似合理的借口來,天子就不可能將其一棒打死。這其實無關什么朝局天下,完全是其自身的性格所決定的。
若是換了其他皇帝,哪怕是朱祁鎮,只要掌握了之前那些個證據,那無論石亨之前有多大的功勞,說破了天去也不可能再寬宥于他,甚至連他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未必能保得住。
但朱祁鈺顯然沒有自己兄長這樣的覺悟和狠辣,因為他打小就不是以一個君王的要求來培養的,在帝王心術這一塊自然就先天不足。何為帝王心術,那就是多疑,獨斷,不可能輕信身邊的任何一人,為了自己的皇位,可以犧牲,冤枉任何一個臣下,真正的冷酷無情!而當一個皇帝真正能做到這一切時,他便真成了孤家寡人,天下間再沒有能讓他傾心以待之人。
而朱祁鈺顯然是做不到這點的,他姓陸縝,姓石亨,所以哪怕這兩人之前都被人抓住了極大的把柄,依然能夠絕境逢生。陸縝能靠著錦衣衛的力量把案子徹底翻過來,而石亨也能靠著一番言辭就洗脫自己的嫌疑,不但保住了性命,而且還能繼續統領京營大軍!
同時,陸縝也了解那些朝臣,這些人說他們是烏合之眾那是半點都不冤枉的。別看他們這些日子里鬧得還挺兇,可其實除了跑到宮門前哭喊幾聲,上幾道不痛不癢,彈劾石亨種種罪行的奏疏外,便拿不出其他對付石亨的辦法來了。等過上幾日,風頭一過,他們就會把一切都拋到腦后,就跟后世的某些網絡熱點似的。所以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這話還是相當有道理的,因為他們只會耍嘴皮子,很少有人能把自己想的說的付諸行動。
其實在陸縝看來,這次要對付石亨也不是太難,只要編造出一些他在京城依然飛揚跋扈,無視王法的罪證來,就足夠他喝上一壺的。哪怕不能真奪了他的官職,也足夠把京營的掌控權從他手里拿回去了。只可惜,那些官員壓根就沒往這方面想,也就在人前罵上幾句而已。
至于陸縝和錦衣衛方面,雖然有這能力,也有這想法,卻不好做這等事情。因為他就和石亨結下了仇怨,一旦對方出事,必然第一個懷疑到他頭上,到時候一個不慎,反倒把自己給搭了進去。他可不想和石亨鷸蚌相爭,最終讓那些朝臣做了得利的漁翁呢。
不過對石亨,陸縝是不敢有絲毫松懈的。早在對方抵達京城后,錦衣衛就已把眼線遍布了他府邸的四周,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別想瞞過他們。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此時,陸縝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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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手下對前一日關于石府的種種情況,大到有哪位官員去了他府上拜見,小到這一天他家中買進了多少菜飯,全在錦衣衛的監視之中。
聽完一番瑣碎的稟報后,陸縝才一擺手,讓這名密探頭子退下。這時,一直在邊上旁聽的薛興忍不住有些疑惑地問道:“都督,這都已經快七八天了,咱們每日花這么大力氣盯著石亨到底有什么用處?要是真想抓他的把柄,只要有潛藏在他府中的密探就足夠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