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眾人此時都沒心情留意這點小小的動作,許晨光臉色陰沉,牙關輕咬,手指不停在桌上輕敲著,完全不復平時的沉著冷靜,昨天忙了那么久,以為能穩步把慢慢把不符合的人員給清出來,結果今天易大鵬一來,就功虧一簣,特別是,現在這情形,開了頭后,想再慢慢清已經不可能了。
吉淼淼體育生出身,臉上情緒更是明顯,此時更是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一下也停不下來,倒是洪宇還在不停假設,想著辦法。
“要不還是壓到村里吧,既然現在情況已經挑明了,就讓每個村壓出20%的名額出來……”
他剛開口,吉淼淼就搖了搖頭:“現在沒用了,都知道是鎮上在復核,被擠出來的那部分一樣會找到鎮上來,再說了,村組那些人也不會那么聽話,現在躲都躲不及。”
小宮一臉茫然的拿筆撐著臉,說道:“那能不能干脆就攤牌,說這事也不是我們的問題呀,和老百姓談一談嘛。”
這話一出,吉淼淼就甩了個白眼給她:“哪有那么好談?人家認得你嘛?這有啥事的,靠臉去談啊?”
小宮被搶白了一頓,不甘心的反駁道:“那之前很多次被圍了,出問題了,那我看陳書記都是自己去談的啊,一樣能談的好啊。”
吉淼淼想也不想的回答:“那是人家老陳和村里關系好,誰都認得,這現在……”
這話一出口,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許晨光就在跟前,她說前任書記這樣那樣,那許晨光會怎么想?意思是他現在和村里關系不好,所以才搞不定么?
果然,被她話一帶,許晨光的臉上神色更難看了,他擺了擺手:“算了,你們先下班吧,今天也鬧了一天了,明天再看怎么辦吧,都守在這也不是個事。”
被他一說,其余幾人陸續散了,人人心事重重,眼神都不好看,吉淼淼走在最后,想了想還是繞回來:“許書記,我剛剛說的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想……”
許晨光揮了揮手:“好,別說了,我明白,嘖,你們對我有些意見,但你們不懂得……算了算了。”
看著許晨光搖頭的樣子,吉淼淼反而不走了,問他:“什么叫我們不懂?我……我剛剛只是說快了一點嘛,這你也確實沒往村里走啊,這有說錯么?”
許晨光不想和她夾纏,他腦海里還在想趙賢才那邊怎么處理,這分管上級對自己有了看法,那是相當危險的信號,這以后每一步都將難上加難。
“我不想和你爭,你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問題根本就不出在這,你們要是覺得天天往村里跑會有用就有用吧。”
原本還擔心自己說錯話,心有愧疚的吉淼淼這下聽到剛剛許晨光的語氣,她誤以為是沖著她和老陳以前的那套做法來的,當即就不開心了。
“哎!你這樣說,我反而就不樂意了,什么叫往村里跑就沒用了?我和你講,許晨光同志,你最大的問題從第一天我就發現了,還是那種精英主意思維,這是錯誤的,我們關山以前的扶貧都是靠一點一滴走出來的,那之前老陳帶著我們可是把整個關山都走遍了的,那才是做工作,像你這樣不是坐辦公室就是跑市里,我看啊,犯了脫離群眾的問題!”
許晨光本就心煩,此時被聽錯話的吉淼淼一懟,情緒也上來了,他冷笑一下,反駁道:“那看來你們以前扶貧做的蠻好嘛,成績很好嘛?我是精英思維,我是脫離群眾,但你們以前那套扶貧方法根本就是脫離現實!?現在是什么年代了?還以為是以前那個擔擔水、挑挑土,做做好事就能完成脫貧考核的年代嘛?做夢,現在考核指標都是實打實的東西,創收多少?產業崗位多少?就業多少?返貧率多少?那是你們那樣靠自己一腳土一腳泥的事嘛?市場化思維、商品經濟時代了,姐姐!”
被許晨光這一番嘲諷,吉淼淼怒氣上頭,當下就拔高了語氣:“那我們做的事也有我們的價值啊,你沒看到往國道的那條石子路是怎么修的?那都是老陳帶著我們幾個一筐一筐自己動手修的啊,起碼老陳做的事人家念他的好啊,去哪個村里都有人認識啊,你現在下去又有多少人認識你呢?”
這兩天沒日沒夜忙碌,加上今天又被圍了大半天,幾個人是又苦又累,心里都憋著火氣,這下剛好發泄出來,又提到這事,許晨光嗤了一聲:“我是不認識下面的村民,我是往下面跑的少,你們是實干派,自己動手,為老百姓添磚加瓦的做事,但我想問問你們,你們幾個人能把全關山的路修完么?能創造就業崗位?能拉人過來投資么?你們這些老好人的做法能解決什么問題?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