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陽城的無關風月門前一如既往的繁華如流。水清淺站在望月臺上,剝開剛從灰羽隼腿上解下的臘丸。
輕輕道:“這個總想踞身事外的蘭陵封國卻總是站在刀尖上。”
而此時在江陵城西二十里的路邊茶攤上,風塵仆仆的楚季兩人滿滿灌下一大瓷碗粗茶,抹了抹嘴,佯坐在背陰處歇息。
這兩日的急行趕路可累壞了腿腳,眼看就要到家了,趕忙松口氣。
襄王掏出大把銅錢放在桌上,將茶攤主人叫到跟前,道:“如今開春時節,原本應是籌備春耕和外出踏青的好時候,怎么突然那么冷清。”
茶攤主人閑了一天了,終于遇到能說說話的客人,也敞開了話匣:“二位有所不知,幾天前城中傳來消息,說是襄王重傷失蹤,自國都江城來了位大人物,盤點江陵四野可疑之人,搜查襄王消息。”
“唉,官家行事,百姓遭殃,這過往行客哪架得住官府的苛審,如今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門,老漢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也就無所謂了。”
茶館主人心中也是無奈,如今門可羅雀還要備足本月的賦稅,就連煙袋里的煙絲都不敢多用。
聽聞此言,襄王赫顏地扶扶額頭。
如今被推崇的君子重于黎民的君權神授思想,君貴民賤,禮制森嚴,百姓心中之苦無處宣,這是否真的是太平盛世之相?
收回心思,襄王多拿了些碎銀放在桌角,與季伯元揚長而去。
……
城中襄王府門前的鐵血護衛遠遠看到季伯元推著輪椅上的襄王緩緩走來,趕緊跑來迎接。
“襄王,回府了!”
一陣高呼將王府喚醒,正在愁眉苦臉的管家清福如同聽了仙樂一般,一路小跑迎到府門門口,襄王還未走近,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呼道:“恭迎老爺回府。”眼角滴下兩滴淚,不知道是真是假。
此時在后堂休息的怡陽公主聽聞襄王回府的消息,顧不上更換衣服,也是一路小跑道襄府前院,看見坐在輪椅上略顯憔悴的七哥,眼淚就大滴大滴地落下,拉著襄王的手,哽咽道:
“七哥!”
看著哭成小淚人的小妹,襄王一把將其攬入懷中,如今最親近的人也只剩她了。
幫小妹將眼淚擦干,襄王笑著說道:“都到了快要出嫁的年紀了,怎么還這
(本章未完,請翻頁)
樣的愛哭,來,看七哥給你帶了什么好東西。”
襄王自行囊里取出一個雕刻精美的檀木盒,頓時溢出一縷幽香,如同站在海棠花海里,沁人心脾。
這是一盒胭脂,出自漢陽秋水坊。
這種規格的胭脂每年僅出產三盒,因為原材取自寒池朔山的一顆百年海棠樹的初蕊。每一盒都是有價無市,為皇室最尊貴的貴妃御用。
襄王這一盒胭脂的得來竟有些奇特,出自當日水清淺贈劍時的黑布包裹里,前些時日襄王偶然發現行囊中竟然有這么一物品,到現在他還沒琢磨出來師妹的意思。
女兒愛胭脂,見到如此夢幻逸品,怡陽公主破涕為笑,從季伯元手里接過輪椅,推著襄王緩緩走向后府。
偶然問道胭脂出處,襄王笑笑說故人所贈,怡陽公主眼神中多了一絲深意,非要問個清楚,襄王跟進轉移話題,為她講述這一路的風風雨雨,不過,假裝受傷這件事還是隱藏下來。
這幾日王府熱鬧非凡,連連貴客登門,今日又迎來了襄王的二位哥哥,徐州楚銘王和幽州楚厲王。
二人并肩而來,看到在庭院中坐在輪椅上等候的襄王,忙快步走來,熱情道:“七弟!”
這兩位千里迢迢趕開的封疆王爺表面上看起來親善和氣,其實各懷鬼胎,如今春獵在即,二位來襄府探望是假,摸清襄王重傷虛實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