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歷834年冬至,一場大雪讓江水一帶銀裝素裹。
千瓦浮白,萬樹裹霜,唯獨郢城中那纖塵不染的酒旗下,蒸酒的蒸籠熱氣騰騰。
楚國君王羋睢烽站在望月樓的最高處,遙望一城皚皚之色,卻散不去眉間凝愁。
宗祠中那碗玄武淚變得重紫如黑,像極了他陰郁如滴水的心緒。夜無邊帶領十五萬禁衛軍前去收復揚州郡,按理應該早就傳來捷報,而如今官道上還是見不到人影,時間越遲,他心中越凝重。
就在昨日夜,睢王終于決定讓幾個鎮守北關的兒子帶兵回來,雖然沒打算讓他們盡多大能耐,但聊勝于無。另外,他準備利用秘法強行將祖傳的《礪天拳法》臻至化境。
這份拳法是楚國的秘傳御典,是楚國先民在十萬大山中與天地爭坦途、與兇獸奪口糧中砥礪出來的內外兼修功法。至剛至烈,威力極大。
傳說中羋熊一脈有人將此拳法練到化境后可開山石,可震散云。
睢王回到密室閉關,將城中事務交于薛總管監理。
薛總管命人將一盞飛燈引入天穹,為各皇子的歸來指引方向。
但是,他等到的不僅是蘭陵的八萬多朧月軍,還有一個高深莫測的鬼面人。
冬日夜漫長且凄清,郢城城頭上的圣火壇烈焰熊熊。
又到了給圣火壇添加桐油的時候,挑著兩桶桐油的戍城校尉上了年紀,滿臉胡茬上結著白霜,卻走地十分穩當。
老校尉當了一輩子兵了,最后能留在城頭給這圣火壇添油,是他最驕傲的事情。
住在城邊河畔,每每夜深能望見那簇燃燒了幾百年的火炬,他都頗為心安。
深夜里的過路人也頗為心安。
老校尉登上城頭,一股涼氣灌入口鼻,竟被嗆出了眼淚,“這他奶奶的鬼天氣!趕明兒一早得去躺城北喝上一大碗蔥花混沌!”
咽了一下口水,老校尉慢慢走向前去,抬頭卻被眼前突如其來的人影給嚇了一跳。
黑袍鬼面人看著那簇火焰,如黑夜般靜謐。
圣火壇乃是國之象征,周遭是禁地,來人不得靠近三丈以內,違者問斬。而黑袍人顯然已經踏入雷池之中。
老校尉放下擔子,抽出腰刀,慢慢抵近黑袍人。
黑袍人伸出一只手,一縷火焰竟然從圣火壇中飄出,落在他的指尖。
金黃的火苗在他指尖無比溫馴,漸漸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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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照亮他紫色的瞳孔。
老校尉悄無聲息地走到黑袍人的背后,舉起了腰刀,刀光如水,卻被禁錮在虛空中,怎么也砍不下。
老校尉慌了神,想逃離,但發現自己動不了了,一縷紫色的火焰落在他的刀尖上,那把刀在火焰中消融,紫色越來越熾烈,很快就只剩下刀柄,很快又燒到老校尉的手上。
“噗!”
因為沒等到新的桐油,圣火熄滅了。
圣火壇處空余黑袍人獨自一人貪婪地呼吸著這夜幕下無盡的黑暗。
夜幕之下,一道黑線出現在遠方,如同潮水一般向著郢城蔓延而來,悄無聲息。
細看來這是大批的蘭陵黑甲兵飄蕩而來,手里的鐮刃暗光流轉,鬼臉面具格外猙獰。
“嗚,嗚嗚…”
神秘的螺聲驚醒了寒夜,值守的楚國士兵抬首望去,城外站滿了蘭陵大軍,密密麻麻,足有十多萬。
薛總管站在城樓上,捶手頓足,焦頭爛額。
這蘭陵大軍如同天降,僅憑這一兩萬戍城衛士,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何況睢王還在閉死關,大軍壓城,他束手無力啊。
城下的蘭陵大軍突然讓出一條路,走出一位身披重甲的將軍,身后押解著六個囚犯。
身材高大的將軍乃是蘭陵國君蘇定遠新收的死侍,一身武力超絕,殺伐果斷,手上沾滿了鮮血。其名為靨魔,喜怒無常,狠起來如瘋狗一般,死在他手中的自己人都不計其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