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余年,眾山之巔的巳鐘再次回蕩在這片山脈之中。九脈弟子齊聚玉柱峰,七大江湖流派觀禮。
鳴玉殿前,陳瞎子怒指玉尊汪秉玉,厲聲道:“我妙音谷與貴派三百年情同連襟,同仇敵愾,可就在來貴派參加宗門拜會的路上,我三弟被霸刀擊碎心脈而亡,我親傳弟子阿笙不知所蹤,請問玉尊,妙音谷可曾有對不住你秦川縹緲宗的?”
川蜀之地的妙音谷傳承到陳瞎子已經是第二十六代,妙音谷主修音律之道,門下多為修善出塵之士,從不參與世事紛爭。
陳瞎子原本是大周的“鐘鼓掌律”,禮官一職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武王好絲竹之樂,陳瞎子也就成了廟堂之上的“紅人”。
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有人提出“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所以極力推崇“禮制”的陳情被拿來開刀,以欺君之罪陷害,武王大怒,遂處以剜目極刑,放逐川蜀之地。
心懷悲憤的陳情寄身川北伏牛山,每日于山頂放聲慟哭,哀天下不平事,哀廟堂多嫉仇。
后遇南海趕竹人,修習音律一道,與師弟任秋之、顏懷玉創建妙音谷一派,收納天下失意人,避世于川蜀大川深處,不染紅塵是非。
就是這樣一個不與世人交惡的妙音谷,三谷主被殘忍殺害,嫡傳弟子不知死活,不得不讓人寒心與不忿。所以才使得陳瞎子如此憤怒。
所有人都看向了眉頭緊皺的玉尊。
玉尊環顧一周,抱拳致禮,道:“陳谷主,各位道友,暫請息怒,顏谷主是我宗貴客,也是老夫世交好友,受本宗邀約參與一年一度的宗門拜會,卻在途中慘遭毒手殺害,此事,我眾山之巔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今日,我在諸位面前立約,眾山之巔定竭盡全力將此事徹查清楚,還妙音谷一個說法!”
玉尊鞠躬致歉,遲遲不肯起身。
江湖各派圍觀之人議論紛紛,唏噓不已。
這時,一聲冷哼讓場面一度陷入沉寂。
一身淡紫鴛鴦袍的妙音谷二谷主任秋之突然上前一步,握笛如劍,質問道:“敢問玉尊,我師弟死于霸刀之下,此事何解?!”
江湖中人皆曉之,眾山之巔的赤尊洛月河練得一手至剛至烈的霸刀式,在青州大水圩怒斬九境賊首尹三玨,用的就是這招霸刀碎心!
玉尊欲言又止。
一干妙音谷弟子卻在此事同聲喊道:“交出洛月河,交出洛月河…”
眼看局勢失控,眾山之巔的弟子們已經開始運氣拔劍,幾百年了,從未被人堵著大門,眾山之巔顏面何存!
而此時,玉尊卻做了個下壓手勢,用上渾厚內力,喟然道:“實不相瞞,我眾山之巔的赤尊洛月河在三年前的雍州河妖作亂中身故,尸骨無存,我派后山便有他的衣冠冢。”
此言一落,又給撲朔迷離的局面加上
(本章未完,請翻頁)
了一層神秘面紗。
但任谷主并不買賬,陰陽怪氣道:“難道死人復活不成?這霸刀碎心一般人能使得出來?”
“任谷主說笑了,江湖奇人異士眾多,不能一概而論。”
任谷主又說了一句很誅心的話:“莫非眾山之巔心里有鬼,成心包庇?”
玉尊隱忍怒火,道:“既然諸位心有疑慮,不妨隨我入山休憩一晚,待明日吉時,我與諸君一同前往后山衣冠冢,諸君一睹便知虛實。”
時隔多年,八大門派齊聚眾山之巔玉柱峰,問責鳴玉閣。
是夜,秋風料峭,彎月朦朧。
各派人士被安排在東廂雅園,眾山之巔全宗戒備,值夜弟子挑燈夜巡,山上山下燭火如流螢。
夜色晦明處,一縷黑影如風中落葉在林間飄落,所過之處,有燈火明滅。
戒備森嚴的玉柱峰竟然闖入一位不速之客。
方過子時,黑影悄無聲息地跌落在東廂雅園一旁,竟然換上了眾山之巔巡夜弟子的衣物,然后大搖大擺地走入雅園之中。
而且,徑直走向一個房門門口倒立一把掃帚的房屋,借著門縫彈入一團迷煙。
這名“弟子”將掃帚放正回來,出了雅園,一炷香之后,又返回來。
他敲了敲房門,不見有任何動靜,便用刀挑開門栓,走了進去,四顧無人后,關好房門。
屋內通鋪躺著十幾號人,皆被迷倒昏睡,從衣物上來看,這都是妙音谷的弟子。
這名“巡夜弟子”逐個翻看,好像在找什么人,最后沒有找到,一怒之下,抽刀殺死了屋內所有人,而用的刀法又是霸刀式!
行兇之后,他將燈里的桐油澆在房門上,一腳踢翻燭臺。
大火很快燃燒起來,雅園人聲鼎沸,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