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深本來想以家訪的名義去簡守青家里看看,可他租了簡守青對面的屋子,觀察了一天后,便意識到根本不需要了。
他朝鄰里打聽簡守青,可知道這個名字的人卻不多。唯有幾個認識他的,卻又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似乎提起這個人,都讓他們覺得難受。
“媳婦跟人跑咯!”小超市的大姐磕著瓜子,瞅著俞深長得帥,便開始跟他聊八卦,“三十來歲才討上媳婦,不到一年就跟人跑了。”
幾個認識簡守青的人,描述都差不多,沒出息,頹廢,不孝,把家里的房子也敗光了。
“他沒讀過大學?”
“學哪樣學哦,聽說讀書的時候就因為犯了哪樣事,被開除咯!”
俞深有些無奈,還真是殊途同歸。不管在箱子里,還是現實里,簡守青都把自己作廢了。
這人十七八的時候,便老氣橫秋,整個人透著股猥瑣。現在三十多歲了,除了人更瘦了外,那股猥瑣頹廢的氣質一點兒沒變。
俞深對他的人生一點兒都不感興趣。他只想知道,2010年的高考,究竟發生了什么。
他琢磨了兩天,想起簡守青的性格。決定用最原始的法子解決。
他找到了當地的一群小混混。
“大哥,現在是法治社會……”
俞深掏出一摞現金:“不用下狠手,打疼就行。”
小混混剛還叼著煙不屑的臉,一瞬間轉變成了狗腿子模樣。
“好嘞!包您滿意!”
夜半時分,簡守青拎著酒瓶,晃晃悠悠哼著小曲朝家走。
突然漆黑的巷子里,冒出一堆拎著木棍的青年。
簡守青直覺不好,想避開這群人,卻發現他們根本是沖著他來的。
他還沒來得及跑,便被一堆交錯的木棍打得趴在地上嗷嗷叫。
“我還錢!我一定還!”
俞深一愣,沒想到他竟然還欠了錢。
他踹了腳捂著頭的簡守青,冷哼一聲,沉著聲音道:“誰要你還錢,我讓你抵命!”
簡守青身子登時僵住,他委屈地哭喊:“大哥,我跟你無冤無仇,你要我哪門子命嘛?”
“呵,無冤無仇?”俞深聲音冰冷極了,一板子拍在簡守青腦袋上,拍得他再次蒙上了腦袋。
“你可能不知道我表哥的名字,但是他的死,跟你脫不了干系!2010年高考,你把他的答題卡撕了!”
簡守青一愣,十多年前發生的事,按理說沒人知道,怎么會……
他剛想冒頭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就被一群混混亂板子打了一通。
他再也不敢冒頭了,只能哭喊:“冤枉啊,真不是我!我根本不認識你哥啊!”
俞深冷笑:“兄弟們,看來他還是不肯說實話!”
“看我們不打死他!”小混混們演得很上癮,剛揮起板子,簡守青就求饒了。
“我也是一時沖動啊!”簡守青被嚇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誰讓他考試前把我的鉛筆撞掉了!”
簡守青記不清那一年自己的考場,也記不清那年自己究竟考了多少分。
但是說起這段回憶,卻是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起因竟然僅僅是因為無辜的少年,碰掉了他的筆袋。
2B鉛筆,芯摔斷了。少年很內疚,把自己的自動2B鉛筆送給了簡守青。
可這在簡守青看來,是施舍,是炫耀他用得起6塊一根的自動2B鉛筆,而自己只能用5角一根的木棍。
所以簡守青動手了,想給他個懲罰,看著“看不起”自己的少年,舉著碎掉答題卡崩潰的模樣,他心里的喜悅比考上清大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