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租屋里也傳來慌張的大喊,這家伙犯了命案之后總是特別慌張,好像自己才是被殺的人一樣:
“就是你讓大家自相殘殺了吧,是吧?一定就是你吧!你一過去,大家全都死光了,你絕對就是幕后黑手!”
此時徐路已經是涕泗橫流,也沒法抗議或回應,連帶著脖子上的血管都鼓脹起來。他扶著墻壁往無人早餐鋪那邊掙扎,膝蓋卻不停打顫,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寧永學抬頭往租屋那邊看,瞧見了路小鹿舉著剁肉刀,從門縫里探出她那張陰郁的臉,倒是有些驚悚電影的意味。
徐路側過臉往門那邊張望,兩人正好對視。他舉起胳膊朝她揮燒火棍,像是在威嚇小狗一樣。
路小鹿還在大喊:“你揮燒火棍干什么?你以為你打得到我嗎!我蹲下來,你就找不到我人在哪了!這是正當防衛!”
路小鹿個子確實矮。
“你......”他張大嘴往外吐血,“你怎么......”
還沒說完,徐路同學兩眼一翻,直接死了。寧永學目視路小鹿戰戰兢兢地挪到他旁邊,還拿腳踢開他的胳膊,仿佛要確認他死透了沒。
“我是正當防衛,我沒有犯法......”她咕噥了一聲,可能是想說服自己。不過等她轉過身,看到寧永學在不遠方張望,她又開始流冷汗。“不......不是我的錯,是他騙我開門的,要是他肯乖乖把棍子扔掉,他就不會死了!”
寧永學雙眉微挑,這家伙倒是很適合看家,給她一把獵槍然后告訴她有住宅防衛權,興許就沒有人能活著進來活著出去。
“那是當然,”他說,“這些人都瘋了,你的決定也沒錯。不過,現在已經只剩我跟你兩個了,你可別真以為他是幕后黑手,也別以為事情能結束。”
“不、不是他,還能是誰?”
“你們的洛老師,不過她應該不在附近吧。”寧永學提著雙管步槍越過她,走進租屋。門廊又灑了滿地的血,椅子和板凳也被徐路同學打翻了,這地方真是亂七八糟。
“洛老師?為什么是洛老師?”
“別問什么洛老師了,”寧永學拉著她的手,拽她進來,然后關上租屋的鐵門,“先想想你生命里最后幾天要怎么過吧。”
“咦?咦咦?我們還是都要死嗎?”
“至少你可以選個不那么痛苦的死法。”寧永學說完坐到煤爐子邊上,扔了根木柴進去,“東西還夠吃幾天,煤也還能支撐段時間,大不了就把家具劈了當柴燒。總之,你別喂了敲門的東西就行。”
......
每天半夜零點,那東西依舊會定時來敲門,但寧永學只管在租屋里維護步槍,收拾自己的房間,打掃四下的灰塵。
煤已經燒完了,公寓里還是很冷,現在他正劈洛辰租屋里的椅子、凳子、床和柜子當柴火燒,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不知道為什么,老租屋的日歷已經翻到了十二月三十九日,仿佛這兒的日子永遠都不會抵達新年的一月一日,三十九日也能一直翻到三百三十九日似的。
雖然最開始的幾天路小鹿還接受不了現實,表現得極其神經質,現在她也安穩了下來,最近,竟然有些認命了。
這地方更冷了,寧永學感覺溫度正在逐日下降,白天持續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似乎過不了多久,黑暗就會完全籠罩一切。
自從日歷超過三十號,抵達本不該存在日期,一切就都發生了變化。
收音機已經失去了用途,每次打開都只發出嘶啞的電波聲,不管怎樣左右調節旋鈕,也只能讓它發出的噪音更低沉,或是更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