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班長表情困惑,下意識摸著喉嚨,好像對堵住他食道的東西毫無察覺。他的感官和意識似乎被阻礙了,他的認知出了問題,無法發現身上異常的狀況,現在迫使他作出反應的是生理本能。
可能有人在他肚子上猛劃一刀,他都不會有任何知覺。直到有人揭開衣服,讓他親眼看到巨大的傷口,他才能意識到自己要死了。
他的臉色很虛浮,額頭上滲著冷汗,嘴角邊上不停吧嗒吧嗒往下流著發黑的口水。他的口水里面混著絲絲鮮血,還混著一股子污濁的煤灰和粘稠的酸液。
寧永學仔細觀察這家伙,看到他厚實的御寒衣物有些膨脹,——主要是腹部。
海場的冬天很冷,除了曲奕空好像完全不怕,人們大多都把自己包的特別嚴實,自然很難看出衣服下面有何異狀。
他若有所悟,立刻伸手把這家伙拽起來,扯開他厚實的御寒衣物,露出他的肚皮。
他們倆同時看到,在他的腹部有大量塊狀凸起,頂得肚子都往外膨脹,非常可怕。
雖然一些人食物吃得太多也會漲肚,情形和他相似,但脹痛的知覺會警示大腦,阻止人們吃下更多東西,也能避免吞入異物。
考慮這人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吃了什么,東西都滿得堵在了食道里,他還表情困惑,以為自己只是臉頰受了點燒傷,興許,他已經大量吞下了致死性的物體。
這些東西把他填塞得腹部發脹,堵在胃里,眼看肚子都要漲破了,他還沒個知覺。
寧永學握著這家伙的兩肩搖晃了一下,立刻聽到碎煤塊撞擊的咔咔響聲。
“他吃了敲碎的煤,量很大。”寧永學說,“這人已經沒救了。”
看到吞了煤塊的班長,寧永學立刻想起了買槍路上的見聞。
當時他剛下公寓就看到一個自殺者,尸體鋪成一灘,從早上到中午都無人看管,仿佛有人打算通知安全局卻丟了記憶。
他記得那人肚子里面混了大量的鋼釘、玻璃碎片和大頭針,幾乎和他眼前所見沒有區別。
按這個情況看,他有兩個猜測。
在第一個猜測里,敲門人慢條斯理地折磨學生,也許只是洛辰的邪念不想親自動手。她比自己的本體更懶惰,和親手折磨學生相比,她更想欣賞人們受折磨的過程。她會坐在沙發上觀賞,一邊吃飯,一邊慢慢品味。
正如她在日記中也沒有動過洛辰本人那樣,——她只是扭曲了洛辰的知覺,讓她和腐爛的行尸為伴,讓她吃發霉的食物,讓她遺忘自己,讓她慢慢死去,直到最后一刻才發覺真相。
但等到了那時候,洛辰已經什么事情都沒法挽回了。
至于另一個猜測就很簡單了,——洛辰的邪念沒有實體,需要經過幾次循環才能顯化。眼下她開始附身徐路作惡,說明她已經完成了一部分儀式。
曲奕空的班長低下頭,他聽到了咔咔響聲,看到了自己頂著大量塊狀凸起的肚皮。
就像是堵塞的感官、意識忽然接收到信號,正常的認知也忽然恢復了一樣,他睜大眼睛,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他發聲慘叫,拼命往外嘔吐。
血液,胃液,煤渣、碎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