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著一個屏風往另一側張望,居然還在隔壁房間看到了古箏。
這可真是雅致得過了頭了。
寧永學沉思了一陣,然后說:“我能入贅嗎,曲大小姐?”
曲奕空在狩獵小屋的熊皮上盤腿坐下。聽到這發言,她只是側目看了他一眼,神色很平靜,仿佛事不關己。
“我覺得你會從家族卷跑一筆巨款,然后就在中都消失,事后誰也沒法找到你在哪里。”她說。
“這話可不能亂說,我是有編制的公務員。”寧永學回說道,雖然他確實有把這屋子里的藏品順走賣錢的想法。
“當年叛逃的事情還算少嗎?”
“呃,我忠心耿耿,堅信勞動最光榮。”
曲奕空噗一聲笑了,然后咳嗽一聲,拽著他的手往下拉:“你也坐下來吧,寧獵戶,椅子也好,床也好,都無所謂。我還沒摸過未經處理的熊皮呢,——這玩意是你們的獵物?”
“我們家一般只捕獵野鹿,”寧永學坐在她這邊的椅子上,“老安東吃的是鹿肉,燒的是木柴,煉的是鹿油,啃的是鹿骨,連衣服也是鹿皮做的。至于熊嘛......很少出現,這頭熊是頭瘋熊,殺了人,他才把它宰了,我幫忙剝的皮。”
“聽起來這個老安東像是有什么動物靈附身一樣。”她思索著說。
“我沒什么感覺,再說后來他也是被瘋熊給咬死了。”寧永學說,“你這邊的東西呢?”
“都會點吧,”曲奕空說得很無謂,不過他知道這話究竟有多謙虛,“毛筆字是我寫的,從小練習,古箏也是家族傳統,打小就有他們請來的大師在教。長輩覺得這能緩解利刃之相的殺意,把我當什么見鬼的古代才子才女,總之就是琴棋書畫一股腦往過來塞,但我自己......”
“但是?”
“我就想在山下的小屋里打開電視機看血漿片。制作越低劣,拍得越垃圾,我就越喜歡。”
“然后你就來了海場。”寧永學在她的椅子上說,“現在能談談了嗎?我覺得這些童年瑣事不夠有力,你該說點更實在的。”
“我是真不想談這事......”曲奕空拿兩只手捏住他往下伸的右手,把中指和食指往兩邊掰開,倒是頗為童趣。
“我還上初中的時候,”她又哈了口氣,她情緒不怎么穩定的時候總會哈氣,“家族里有兩個同齡的表親跟我在一個班,算是我朋友吧,一個坐我同桌,一個坐我前面,擋住了所有想接近我的人。很久以前她們就跟在我后面學琴,問我指法和音準,后來弈棋也請教我,書畫也請教我,連下廚的事情都要我在旁邊指導,唯獨我一打開電視人就全跑了。我......”
“你很不耐煩?”
“不至于,該說是很珍惜才對吧。本來我還以為,自己的友誼能留到許多年后的,結果等到了初三......”
“初三怎么了?”寧永學問。
曲奕空把身子往后一仰,盯著小屋頂的木梁:“初三快畢業的時候,她們圖窮匕見,非要我選一個當女朋友,當時我腦袋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