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不怎么寬敞,要說寧永學對這里有什么記憶,就是滿是汗味的皮衣和悶燒的火焰,以及夜里拿他當板凳的小女孩。
低矮的天花板下面掛著成捆的毛皮,雖然小屋有一年多沒人住了,卻也沒有任何人光顧拿取過,角落里的麻袋和木桶也都原模原樣。
毛皮不止是以前的鹿皮,也有兔子的皮,味道很刺鼻,旁邊腐敗的木柴也長出了毒性不明的蘑菇。鞣制的皮革似乎是表妹一年多以前做的,現在還掛在架子上,動也沒動過。陷阱有些新搗鼓的款式,擺在箱子里看著殺傷力實在不小。
酒倒是很完好,從老安東死去那年就安放在酒桶里頭,現在也沒人碰過。
擺弄了老安東遺留的捕獵陷阱,而且自己還做了不少;動手鞣制了皮革,可能是做了衣服;用陷阱捕獵過兔子,甚至親手處理過,——這是表妹沒跟他在信里說但是寧永學覺得她做過的事情。
但這屋子確實至少一年多沒人住了,絕對不是這幾天有人把她拐走了,是在他們還有書信往來的時候,她便早就不在這里待著了。
“怎么辦?”曲奕空問。
“先等等吧,”寧永學說,“把摩托車拴好,行李也擺好,然后我們四處調查一下。”
怪事越來越多,不過寧永學想先收拾一下心情再考慮更多事情。他在爐灶燒火,把包袱里動都沒動的進口調味料拿出來,又把腌肉、蔬菜干和各種罐頭拿出來,準備先燉一鍋湯再說。
當時在海場,曲奕空自稱要指導他正經的中都廚藝,結果每次她都拿嚴寒當借口蜷在帳篷里不想動彈。除了玩雪和坐在后座發呆,她就是在帳篷里蜷成一團。最后寧永學也不想干事了,他們一路上吃得都是罐頭、罐頭和罐頭。
現在寧永學多加了幾塊腌肥肉,曲奕空就立刻站到他旁邊,把他往左邊推,好像他的調味方式是在侮辱她的人格一樣。
“你再敢往湯里加奶油,我就殺了你。”她說。
過了不久,這個情緒難以捉摸的家伙終于調好了湯,然后又提刀切開面包,稍微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利刃。
“這刀手感不錯。”曲奕空說著把纖長的手指抵在了刀上,好像是在撫摸情人的皮膚一樣,“刀刃很利,很容易就能穿過骨頭縫隙把肉削下來,重量適中,質感絕佳,比市里的廉價工業制品好得多,打磨和保養也非常到位。如果拿它出去,把這一村子的人都殺個三到四遍應該不在話......”
寧永學用力咳嗽一聲。“你消停一點,曲少俠。”
“習慣性的評價。”她兩手一攤,“別在意。”
“我該夸你可愛嗎?”
“不可以。”
寧永學把湯鍋端到桌子上,舀了兩碗湯。還沒等他開始享用,就見一個不速之客闖了進來,——是曲陽,不過只有曲陽,阮東可能去忽悠劇組里那個叫菲洛的女性了。曲陽倆看著屋里一大鍋熱氣騰騰的湯,臉上掛出困惑之色。
在無人廢屋干這事確實有點太詭異了。
“在無人的廢棄小屋里燉湯喝,大小姐倒是很有閑情雅致。”曲陽說。
“來點湯?”寧永學問他。
“不了。”曲陽說,“我受不起。”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