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好吧,我受的起。”寧永學舉起湯勺,“還有其他人想喝肉湯嗎?”
“我。”不知從哪傳來的聲音就像沸水潑在熱油上。曲奕空皺眉后退一步,把刀刃搭在指尖,好像是想往人的要害處扔過去。曲陽則側身讓出路來,似乎是有人給他帶路,他才找到了這地方。寧永學握著滴下湯汁的勺子,和曲陽身后的人對視了片刻。
一個灰白長發亂成一堆的女人笑著從曲陽身后走出,左手腕空空蕩蕩,是個殘廢。
她穿著教堂給窮苦教徒發的修士服,或者就是個蹩腳的黑色長袍,臉上都是些泥灰,還纏著很多條遮掩傷疤的繃帶,脖子上還有個老舊的鐐銬。
“你是誰?”寧永學問她,“你和曲陽是一路人嗎?”
“我以前是個神職人員。”她笑著露出有些尖銳的牙齒,頂著明顯來自更北方的臉說著和老安東一樣嫻熟的中都話,“不過現在我是個窮苦的村民,考慮我躲了薩什政府的勞役,弄死了監工,我還是個手里沾血的逃難者。誰給我錢,我就給誰帶路。”
“帶路?帶什么路?”寧永學明知故問。
“找人。”她指指曲陽,又指指老安東遺留的屋子。這人手指甲好久沒剪,長得過分,里面積滿了泥垢。
“我們剛來的時候,這屋子已經一年多沒住過人了。”寧永學端著湯說。還沒等他想好怎么編排其他人,這女人就把他手里的湯碗拿了過去,咕咚一口喝得一干二凈,然后還在嘴邊舔了舔。
“既然你端著不喝,你就無所謂其它人喝了。”她說,“我們都得吃點東西,是吧?”
“我在找這屋子的主人,”曲陽終于開口說,“這人自稱能給我引路,我便過來了,但一年多沒住過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這女人將頭偏向曲陽一側,幾乎和地板呈水平。“我已經把路帶到了,你還想要什么?”
“我要看到人。”曲陽說,“一座空屋毫無意義。”
“舊薩什貴族的臟活?”寧永學問他。
“我在幫人找他遺失的女兒。”曲陽解釋說,不過寧永學覺得這話最多只有一半是真的。
“除非找不到老婆,否則一個遺失了十多年的女兒沒有現實意義。”套著繃帶的殘廢女人大搖大擺地往另一碗肉湯伸手,但寧永學搶先一步把碗拿了起來,放到曲奕空手里。
“臟活就是臟活,”她張著空空的右手和寧永學對視半晌,然后抬眼看向頭頂的橫梁,“當然了,我總是無所謂。說吧,曲陽,怎么才能把剩下的酬勞給我?”
“帶我找條更近的路。”
纏繃帶的女人又把頭往曲陽那邊歪了點,接著又繼續朝外歪了點,看著就讓人特別難受。
“到底什么才是更近的路?”她提問道,“如果這都要死摳著酬勞不放,那就算我把你帶進森林深處的死地,你也會原諒我,是吧?你是不是經常跟別人結仇啊?”
趁著曲陽還在斟酌的時候,寧永學先開了口:“我們也想幫幫這個舊薩什貴族,而且我絕不拖欠報酬,你能告訴我這地方是怎么一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