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想考慮?”
剎那間她臉上閃過一絲惱怒,接著那抹情緒很快就在她話里表現出來。“你很煩啊!”曲奕空把眉毛擰成一團,“說了不想考慮,就是不想考慮!”
“我不是讓你考慮孩子是怎么來的,白癡,你腦袋是不是被門夾——不是,你別打我!我是說倫理道德!”
但曲奕空已經站在了他面前,就隔著一步遠的距離,一手抱胸,一手支著下巴,隨時都能對他出手。她仰面盯著他,想了想。“我不想考慮這件事,是因為作為人的道德拒絕我往這方面想?”她問。
“你能明白就好。”寧永學點點頭,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她立刻往前邁了一步。
“不,你別挨這么近。”
“不算近,”曲奕空笑了笑,“只是找個合適的出手距離而已。你繼續講,寧老師,曲同學會耐心傾聽的。”
寧永學嘖了一聲。“你要改變一個認知,——它長著人類的樣子,用人類的方式說話,效仿人類的行為,使用人類的工具,學習人類的知識,甚至還記錄了真實的歷史,無論怎么看都是個人類,但它不是。它為什么不是?”
“因為里面全是蟲子?”
“我要笑嗎?”
“我又沒說冷笑話。”
“你平時希望得到什么,曲同學?”
“緩解心中的虛無感吧,”曲奕空說得很平靜,“很多東西讓我覺得自己算不上是活著,也找不到生存在世上的實際感受。現在和你待在一起就是因為總能找到些什么。說實話,我不覺得我們在找死,或者就算是找死也無所謂,只要能找到些意義就好,就算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意義也無所謂。”
“那它在尋找意義嗎?”
“它......”她似乎明白了。
“它只是在繁衍和生存。”寧永學說,“事情最初,它跟我們打招呼,邀請我們倆上船,有問必答,你覺得它很友善;然后它提到自己殺了所有和它意見不合的人類,剝了人皮,給它的幼體當容器,你又覺得它很邪惡。你再想想后來它干了什么。”
曲奕空斟酌片刻。“它前一刻說給我們提供住所,海魚很多,空氣也很好,森林不會覆蓋到這邊,還告誡說森林很危險,我覺得它還挺好心;結果它后一秒就要我們倆給它繁衍后代,把養不起的扔給它處理,我又覺得它很邪惡,想要圈養我們倆,拿小孩當食物。”
“但它既不善良,也不邪惡,它根本不該用人類的視角去看待。”寧永學說,“它跟我們打招呼,有問必答,不是因為它待人友善,是因為一旦它和我們達成共生,我們倆就能給它提供更具多樣性的環境。這事對它的族群有好處,對嗎?”
“所以后來它說剝了人皮.......”
“既然這些人沒法和它達成共生,他們就對它的族群沒好處。”
“那它給我們提供住所,幫我們遠離威脅,保證我們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