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租還是會花點時間的吧,中間怎么辦?你想帶著你表妹睡大街?”
寧永學搖搖頭,“我自己睡大街還行,不過帶著一個女孩感覺不太好。”
“找人借住?”曲奕空問。
“你那邊歡迎做客嗎?我聽著不像是能待第二個人的樣子。”
曲奕空想了想,然后側臉看過來,迎上他的視線:“談不上歡迎不歡迎吧,本來就不是招待人的地方。你要是想來,我送你把鑰匙就行,想過來就直接開門,別麻煩我迎接。但是你別往我家亂堆東西,扔起來太麻煩了。”
她倒是答應得很快,但寧永學總覺得對話太自然了。
“你就這么答應了?”他提問道。
“我都答應了,你還在這里扭捏什么?難道你才是小學女生嗎,寧同學?”
“你知道我在努力當一個社會上的正常人。”寧永學說,“這不是為了裝給別人看,是為了讓我自己覺得自己是。我們倆的對話太脫離正常范疇了,可能你不在意,但是我希望自己會在意。”
“你這家伙雖然內心很扭曲,不過生活里還真是謙讓的過分啊?但我就是不在意,這有什么辦法?”
“現在我希望你在意,可以做得到嗎?”寧永學很認真地問她。
曲奕空好像想抬腿蹬他一腳,但是又收了回去。“嘖......你好麻煩啊,”她嘀咕著把腳別在身側,“明明就是你說要過來,怎么我一答應卻成我的問題了。在意?這事辦不到,再怎么說都辦不到。”
寧永學把被子拿過來,鋪開蓋在她腿腳上。“為什么辦不到?”他問。
“實際上我和其他人都是割裂的,”曲奕空低頭看著團在一起的被子,“在我審視對方的生死以前,所有人都是外人,就算身上流著一樣的血,我也不會當回事。”
“至于這么極端嗎?”
“至于,”曲奕空說,“我對待記憶的態度和我對待住所的態度沒什么區別,如果我用不到一個人,我就把他們從腦子里請出去。名字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從哪來到哪去,就像多余的家具一樣,扔掉就好了。然后你跟我說什么在意......”
“這邊的幾個人呢?”
“等我回了海場,自然就用不著再惦記了。”
寧永學皺眉沉思,盯著自己挽起來的褲腳:“嗯......”
曲奕空彎下腰,探過身來,把臉湊到他面前仔細打量了一陣,然后笑了:“怎么,開始考慮怎么才能不被我請出去了嗎?明明就在旁邊待著,卻要在意這么遙遠的事情,你還真是難懂啊?”
“我想的比較長遠,而且總會一直想到我死后的許多年。”
“我只在乎當下,而且我根本不關心自己死后之事。”
“就是因為你這樣,我才特別困擾。想在你這里留下點什么,簡直就跟在床、冰箱、電視機、暖氣和衣服里選個東西代替一樣......”寧永學沉思著說,“你覺得我適合當暖氣還是當電視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