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非覺得你會變成擬態嗎?”他問。
“如果我消失了,然后有個擬態來取代我,我反而會更好受點。”她回答說。
“但我想看到的、我想給你的是你自己。”
曲奕空轉過臉去,望向遠方的森林。“明明身陷聞所未聞的異境,看到真實存在的蟲巢人,遇見從另一個世界逃來的怪異之物,還知道擬態頂替了活人的存在、騙人皈依、自愿被野狗分食......我們卻說著這種不著邊際的話題。”
“有些事情更重要一點。”
“我該把這話告訴你表妹,讓她知道自己大哥是怎么想的。”
“呃......”
“開玩笑的。”曲奕空說著往他肩上一拍,“走吧,我不喜歡在背后議論別人。”
......
繃帶女帶他們走的路是條一模一樣的路,不僅指向樹洞,還和娜佳影子經過的路徑完全重合。
這巧合實在詭異,除了她有非人的追蹤和狩獵技藝,寧永學暫時想不出其它解釋。
她領著曲陽和阮醫生走在最前面,跳過河面淺灘上用石頭搭成的小道,然后又順著山坡往下俯沖,撞過森林里交錯的樹枝,邁過籠罩了每一寸土地的茂密針葉樹。
從山坡頂往下張望,可見繃帶女的動作并不靈巧,反而劃了幾道傷口。血從她手臂和臉頰上溢出來,將繃帶浸得暗紅,但她本人似乎一點也不在乎。
至于曲陽,他在前面往下沖,簡直就是個沉重的推土機,儼如是把森林都撞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斷枝灑得滿地都是。
跟著曲陽后面的人無比自在,除了意外摔倒以外,他們什么都用不著擔心,甚至曲奕空都用不著揮刀開路了。
所以繃帶女是怎么想的?受虐狂?
“你自己的道途不就以受傷和痛苦為樂嗎?”曲奕空把疑問在心里傳過來,“而且你還隔三差五要我給你放血,拿你開刀。要不是你的精神不會受污染,你現在也是個受虐狂。”
好吧,她是不想背后議論別人,她只當面議論。
寧永學剛想出言反駁,曲陽卻停下腳步,擋住其他人,站在那片樹根茂密過頭的森林區域外面。
仔細一看,這地方在現實層面比黃昏之地還要詭異。疑似擬態的鳥類完全絕跡,零落可見的寒鴉巢也不知所蹤。
曲陽對唯一愿意跟來的一個邊緣人說出想法,那人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打開包袱,搜尋隨身攜帶的小東西,最后他拿出一個頭蓋骨,興許是想探測威脅。
咔嚓一聲。
那人把裂開的頭蓋骨扔到地上,然后直接轉身走了。
說實話,這很正常。只要腦子沒出問題,就不可能在這種情況跟著一個渾身纏滿繃帶的家伙深入森林。要不是他和曲奕空在黃昏之地里探過路,他倆也不可能跟過來。
“他有什么意見嗎?”寧永學走過去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