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永學心里有點怪異的預感,但又總是說不上來。不過若說活在曲奕空身體里,被她轉述這段話的某人的確做到了。這感覺還真是微妙。
曲陽終于皺起了眉毛。
“我只是在做人們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而且我做得更好,我給他們的結果也更好。”他說,“我是吃了些醫生,但我吃了那些醫生就能造出更完美的醫生,我靠這個就能完成比他們生前更好的事業。我殘忍就殘忍吧,難道這事還有其他人能做到嗎?別管過程,大小姐,別管我怎么做的,只看結果,和那些地方的其他人相比——”
曲奕空更加不以為然了。
“你總能找到更墮落的人,曲陽。”她打斷他說,“你把自己和他們比較,好像你的墮落其實不是很墮落一樣,但實際上你還是很墮落。你說得就像世界上只有壞的選擇和更壞的選擇,非要選一個不可。但要我說,只是你自己跳進毒井里出不來了,你也只能看到些惡毒又墮落的選擇。”
“你小時候可不像現在這樣喜歡評頭論足啊,大小姐,是誰改變了你嗎?這可真讓人難過。”曲陽說著側臉看了眼寧永學,但他只想說這么有正義感的理論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讓他探討曲陽借著吃人取得的成就還差不多。
“你才應該為你虛偽的掩飾難過,曲陽。”曲奕空針鋒相對。
“掩飾?虛偽?你一定是有誤解。”曲陽朗聲說道,他甚至從石頭上站了起來,“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把事情做得比較徹底而已,所謂的徹底總是要求偉大的勇氣,哪怕徹底作惡也一樣。像你這樣的人站在懸崖邊上,止步不前,我看才是只能被人唾棄。等你死了,恐怕你也一無所成,只能撿你祖上的余蔭。”
“所以你還是只能用成就、勝利、事業來給你找辯解?意思一樣的話語換層皮也還是本來的東西。我看你也該理屈詞窮了吧,拿虛偽的幌子給自己招搖的吃人怪物。”
曲陽死盯著曲奕空。“所以你非要無視我的成就不可?”
“善心和殘暴不會相容,曲陽,作惡也永遠都輪不到偉大的勇氣。這種修辭能安在任何故事上,也能拿來描述任何似是而非的歪理,所以它也就只是修辭了。難道你覺得這是話語嗎?我看不是吧,你只是把詞和句捏成毒箭,你的目的也不是說服,是把箭射出去,指望能不能毒死聽你說話的人。”
“你倒是牙尖嘴利。”曲陽說。
“我看你也很牙尖嘴利,又自戀又不想別人否定你的怪物,我是以為你還能當人才跟你說這么多的。”
“不可理喻......”曲陽緩緩搖頭,“跟你砍了寶貴的靈魂結晶體一樣不可理喻。”
曲陽伸出胳膊,攤開手掌,一枚銀幣在他手中閃閃發亮。寧永學剛想起這是誰的銀幣,想起曲奕空當時怎么把它劈成兩半,曲陽已經把銀幣擲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