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礙也能用來殺害非人。”曲奕空說。
“何不現在就動手呢,這位大小姐?這樣大家都能痛快一些。忍耐這事又乏味又無聊。我一直理解有很多人想殺了我,理由最多也最可靠的就是報仇。”
“我沒有報仇的目標和興致,我只知道詛咒魔鬼的經文是真的,而現在的你是假的。用不著解開項圈,我就能聞到氣味。
“那你又在等什么?”
“等到你忍受不了饑渴的一天。”曲奕空漠然注視著她,“我總是需要一個理由。”
“你大可把刀架過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殺人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見曲奕空只是冷笑,奧澤暴便站了起來,拿手指拭去唇邊的酒水液滴,然后聳聳肩,一言不發地鉆進黑暗,留下曲奕空在原地對刀具做保養。
看得出來,奧澤暴根本沒把曲奕空當回事,曲奕空也只把她看成一個人皮隨時都會掉下來的非人。
有時候,共同經歷一件事并不能讓人結下友誼,或者只有那些需要友誼的人才會如此。
假如當初寧永學沒有一刻不停地追著她,他自己也多半是前一個奧澤暴。如今不是自己伺機處理掉曲奕空,就是曲奕空等著他人皮落下,跟著決定動手。
不管曲奕空對非現實的一切有多好奇,她也是待在現實里的人,寧永學想到,雖然做的很勉強,但她還是克制她該克制的一切,盡力像所有尋常人一樣活在城市中。
她希望的感情關系是平靜自然的,她希望兩人之間也是能安寧相處的。不管獨自一人時有多糾結,她也想要雙方能彼此相處的融洽,各自坦誠相待,同時也能互相尊重,少一點互相折磨的成分。
曲奕空雖然有一只腳踩在非現實的境地,但她也許就是現實中感情關系的理想狀態,至少對他是。
寧永學希望自己能以這種方式活在人類社會中,或者說他找到對方,就是因為她也有處空缺,和他相似卻不同相同。
他很想跟她互相拉一把,和她互相填補空缺,讓雙方都能安然活在人類社會中。為此他們都要付出努力,維持關系,為此他們要做正常人該做的一切事情。而這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填補內心的空缺,找到共同的意義,也變得更像是人。
那么奧澤暴的提議代表什么呢?
很簡單,就是老安東正在干的事情——把一個扭曲而非現實的荒唐目標當成意義,不管它有多可怖,終究也是個意義。只要愿意循著這個意義追尋下去,人就會離人越來越遠,也里正常的社會關系越來越遠,等到意義完成的一天,奧澤暴就會跪下來完成許諾,由他套上項圈。
這種異常至極的怪異關系用不著任何現實層面的努力,只消一次生死之爭,就會成為永恒之事。
若說前者是他希望自己能棲身的現實,那該把后者說成是荒唐、怪誕卻誘惑力十足的理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