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永學考慮過這個可能,確實現實層面的方舟差不多已經是個死城了,但黃昏之地那邊的情況可能完全相反。
“這邊也有些麻煩,”寧永學說,“我把事情簡單交待一下,然后換你來負責。”
“不,”她的回答出乎意料,“我只是過來通知你一聲,我不會待太久。”
寧永學以為她是來跟自己交換位置的,他會去曲奕空那邊看看出了什么麻煩,她會來處理這邊的事情。凡事總會有意外,不管當初想得多穩妥,事情也不可能一帆風順。
然而她的意思不僅是要他跟著進去,她自己也不會留下來。這邊會少一個重要的支柱,然后多一具睡夢中的累贅身體。
問題真的有這么麻煩嗎?現在走在前面的無光海人士和他牽扯很大,方舟的機器也要他來操作。前路未卜,若是老安東忽然現身,可能還會出大麻煩。
“你是說這邊的事情你也沒法管了?”寧永學想確認情況。
“我不在乎這邊的事情。”
“你覺得煉金術士帶著個霍爾蒙克斯能處理好這一群狼和人?”
“狼群不是嗷嗷待哺的嬰兒,它們全部都分享過我的血和肉。”阿捷赫的聲音變得尖銳,“它們知道事情該怎么做,也用不著你們處理和照顧。至于這些人,你覺得我會關心他們的死活?”
這說法很殘酷,不過沒什么問題,至少在阿捷赫的視野里不容置疑。別看他們能湊在一起尋覓出路,實際上各有各的偏執之處。除了寧永學跟個擬態仿生人一樣到處拉關系,誰也沒法走近另一個人,就算煉金術士和她過去的霍爾蒙克斯都隔著宛如天塹的距離。
寧永學俯瞰大教堂站在尸體中的人和野獸,視線從它們身上依次掃過。似乎是因為娜佳本人被接引弄得神志恍惚,她的影子就這么吊在他左腕下面飄著,一動不動,看起來就像只暈暈乎乎的小鳥。
“所以你為什么會在意那邊的事情?”他問,“我只知道你和曲奕空矛盾最深。”
“那家伙脖子上的傷口撕裂的更寬了,看著就像腦袋要落下來一樣......”她用三對爪痕一樣的灰色斜目盯著寧永學,“一個握著刀的人死在自身的詛咒里未免有些太可悲,她需要你來抑制刃相的副作用。”
寧永學立刻想起了無形利刃的描述,現在看來,這些說明可能都是某個偉大存在觀察之后寫下的記錄。它本想以此重獲生命,卻不幸遭了老安東,一切心血付之一炬。
【你的肌體將有一處遭受割裂,傷口永遠不會愈合;污濁的淤泥隨著你的痛苦往外流淌,它們來自另一個世界。】
這確實是筆記的口吻。
“你們廝殺了一路?”寧永學問,“然后你在現實變成這樣,是因為沾了她傷口里溢出來的淤泥?”
“差不多是這樣,你也早點做好準備吧。我看你在這邊也不過是四處郊游,根本沒什么可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