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若非要說寧永學對所謂的醫院負責人有何想法,和恐懼相比,肯定是好奇更占上風。
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是海場那邊有的是能讓他滿足好奇心的人選。可以的話,他很想試試守護者深居林地的本體有多恐怖,拿這玩意試探最好不過。
既然娜佳拿它密室里的書走上了道途,那她豈不就是這一代陰影教派的教主了?哪怕只是個光桿子教主,守護者不也得擔起“守護”這個稱呼,擔起幫未成年初中生教主延續教派的責任?
就算未成年初中生教主這個稱呼很不好聽,但也是正規教主,正規道途,正規繼承者,輪不得它挑挑揀揀。
到時候把芙拉的腦袋抱到林地,寄放在守護者的小島上,寧永學倒是想看看負責人能不能把那棵老樹精抓去醫院打工。
更令他好奇的其實是阿芙拉,如果他神秘的學姐還在海場,他很想抱著這家伙的腦袋去她住宅里借宿,就等所謂的醫院負責人半夜上門。到時候,他也想看看是她比較恐怖,還是所謂的負責人比較恐怖。
不能說他想禍水東引,他只是懷著一個單純的想法想滿足自己單純的好奇心,沒有任何多余的雜念。
思考間,狼群和困在方舟下方的人們有序降落在大教堂中,看著就像大夢初醒一般。這些人和動物都有些神志恍惚,站立不穩,走起路來也左搖右晃。也許它們受到接引時見證的景象比噩夢更驚悚,超出了現實的常理。
寧永學下意識想說些玩笑話,舒緩氣氛。他的思考很少受環境限制,就算身旁一個沒眼睛幽靈抱著說話的人頭,頭頂彩窗掛著一具獵奇的天使死尸,陰郁的大教堂里跪滿了蒼白的人類尸體,他腦子里也在想著拿自己的生命危機打趣。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光線忽然暗淡下來,或者說被遮蔽了。他視野里一片漆黑。然后他才意識到是有片黑影從掠過,把他撲在了地上,似乎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他沒著地,這事似乎也是一瞬間的事情。他發覺自己被提著穿過空氣,往上攀升,身下大教堂的講壇也迅速縮小。
一只形如無暇玉石、比常人手掌大兩倍的巨爪抓住了他的腰。
寧永學想明白為什么他沒看見煉金術士了,黃昏的世界那邊似乎出了點麻煩,阿捷赫出來頂替了煉金術士的意識。
奧澤暴抓著他躍上高空,把他吊在大教堂如穹隆倒懸森林一般的拱頂中,就像吊在溶洞鐘乳石上的蝙蝠一樣。當他探出腦袋往上看,立刻瞧見了一張從下頜延伸到胸膛的大口,從側面看就像一輪優雅的白色弦月,那似乎就是奧澤暴本來的形態。
當初她說自己被拴著鎖鏈,只能以弱小的人形在地上行走,現在看來,這條件也不是絕對的。不過她脖子上還是套著黑色鐐銬,看著跟他手腕上的同屬一個款式,很可能都是無光海的造物。
與其相信舊薩什能困住奧澤暴,不如相信這是他們從無光海的廢墟里找到的遺物。
那么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她急迫地沖到這邊把他抓上半空還能用狩獵習性解釋,為什么她會現出本體?
阿捷赫張開她弦月一樣的大口,發出一陣在人耳接受頻率以外的尖銳嘶鳴,接著她的人聲才從中傳出:
“過來幫忙,那邊出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