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一個他不適應的地方,背后是另一個世界中世紀臟污的房子,象征著煉金術士指引他走向完人的道路,面前是正在祝福他的天使,象征著一個據說能代真神行走在世上的先知。但是,其實還有他自己找到的象征。
說完這話,寧永學立刻把從眼中和口中涌出的意識轉向跪在一旁的曲奕空。
與此同時,天使聲嘶力竭的鳴叫幾乎響徹了整個房間。寧永學聽不明白他想表達的內容,不過他肯定是在慘叫。
寶貴的古老核心從自愿當憑依者的人體內引出了意識,但此人并未接納主宰。
這是個天使真誠對待人卻被人欺騙、被人利用的故事,性質非常惡劣,他理應感到慚愧。
憑依確實是完成了,核心還在汲取一切,煉金術士的追憶繼續破碎,包括它們徹底破碎之后顯現出的一大片黃昏之地的場景也在破碎,就像無形的墻在崩塌。最終只余一片虛無圍住他們,就像在真正的夢中。
虛無中有曲奕空霧蒙蒙的出租屋,一張樸素的床和潔白的被褥,一臺高檔電視,一個裝滿了各種工業速食品和礦泉水的冰箱,一疊全是爛片的錄像帶。
“現在我選了自己的神,但她不是你們的主宰。”寧永學把核心放回到阿捷赫手里,和天使幻影般的面目對視,“總之我該表達我的歉意了,天使閣下——我把這個核心還給你,我期待以后某天能在更單純的環境里和你相遇。”
天使在無言中和他對視片刻,然后握著核心消失了。曲奕空從地上站起來,伸手碰到了他的胸膛。然后,她整條手臂都像伸進水中一樣被淹沒了。
她隔著自己飄動的黑發和他對視了一眼。他倆眼睛和口中都有涌出的光芒相連。許多記憶像回音一樣在其中擴散,錯亂交織,當然了,也不乏他跟某條母狼的若干次接吻。
“你總是這么胡來嗎?”她問,“未經防護的自我意識是能這么亂丟的嗎?”
“我不也是跟你學的?”寧永學說。
“不投入一個一直給你提升道途的盲目古神,不投入一個能讓你當完人的文明先行者,卻要扔給一個古代封建家族的權貴子弟?”
“總要選個自己的神,所以為什么不選個更漂亮的?”寧永學口氣很輕松。
“這理由真夠敷衍的。”
“好吧,重點是,如果非要在當先知和當完人里選一個,那一定是我沒多看幾眼四周,發現我其實還可以回家種地睡大覺。我們每個人都得自己創造命運,就算是回家種地,也是自己的命運。”
“所以現在......”
“我們已經掙脫了,這里是你的夢,現在你的夢也要結束了。”他也伸手沒入她的靈魂,“既然已經用了那枚小東西,不如就讓我們意識相融吧。如果外面把你綁的比較死,我們就一起用我的身體,如果外面把我綁的比較死,我們就一起用你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