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濤說:“研究中心的那個工作人員,是宋法醫的大學同學,你兩句話一說,人家就聽出來有問題,然后就給我們分局打電話了。”
他又補充道:“那件衣服的查驗報告,也已經發給我們了。”
“哦,原來是這樣,”林杰從容一笑。
梁鐵軍拖了把椅子坐下,淡淡地說:“那件衣服上面,總共有六個人的血跡,前四個我們已經知道了,第五個也會很快查清楚,那么這剩下的最后一個人,他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他是誰,”林杰的神態很淡定,迎著梁鐵軍鋒利如刀的目光,與他互相對視著。
在這一刻,他沒有退縮,因為,自己已經不可能再回頭了。
高濤輕輕咳嗽一聲,接著問:“這件衣服,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昨晚送劉陽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問他,郭聞他們都出了事,你們到底得罪過誰?他開始死咬著說不知道,后來好像被我說動了,等到家后,他上樓去拿了一件T恤給我,說叫我回去查一下,可能會有發現。”
高濤和梁鐵軍對視一眼,梁鐵軍問:“你是說,劉陽主動給了你這件衣服?”
“是的。”
“那你為什么不第一時間上交?”
“昨晚我在醫院值勤,今天一早就發生了那么多意外,直到中午和你們分開后,才想起來這事,我就給宋法醫辦公室打電話,沒人接,但是時間緊迫,所以我自作主張,去了一次DNA研究中心,請他們幫忙檢查。”
高濤狠狠瞪了他一眼,怒氣沖沖地問:“昨晚劉陽給你衣服后,你為什么不馬上帶他回局里來?你沒時間審問他,我們這里有的是人!”
“昨天下午在醫院,劉陽被郭聞的爸爸一頓毒打,渾身上下都是傷,他說要回家養傷休息,死活不肯跟我回局里,我又不能硬逼著他,畢竟他不是嫌疑犯。”
“那你不會打電話匯報嗎?梁處長黃警官可以去他家里找他,當場給他做問詢筆錄!”
“高隊,是我考慮不周。”
“我說你真是......”
“老高,先不說這個,”梁鐵軍一抬手,又斜眼瞥著林杰:“那件衣服呢,你現在可以交出來了。”
“我接到高隊的電話后,就急忙趕回來,在半路上去了次廁所,有人突然撞開門,沖進來搶我的包,那件衣服就在里面,被一起搶走了......”
“你說什么?”對面兩人都驚住了。
“我當時還蹲著,根本起不來……不止那件衣服沒了,我的背包也被搶了……那人戴著口罩帽子,我看不清他的樣貌。”
“你個沒腦子的東西!”高濤氣的不行,用手指著林杰,大聲呵斥:“這么重要的證物,你居然說丟就丟了?”
“高隊,確實是丟了,”林杰面露愧色,低下頭:“請批評我吧。”
梁鐵軍一拍大腿,站起來朝林杰擺擺手:“知道了,你好好養傷,我們先回去了,過幾天再來看你。”
“謝謝高隊,謝謝梁處長,請慢走。”
他左手撐著床,讓自己稍稍坐起來,用纏著紗布的右手,朝兩位領導離開的背影,認真敬了個禮。
此時的他,一片淚眼模糊......
三年前,自己還是剛從省警校刑偵系畢業的學生,畢業之后,被分配到了家鄉的七弦區分局。
本以為自己運氣還不錯,沒想到,在去分局報到的當天,高濤問了他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后,就把他扔到了分局下轄的基層派出所,從普通民警做起。
盡管心里有失落和不甘,熱情卻從未削減過一分一毫。
只因為,他深深地熱愛這份工作。
在派出所,一干就是三年,平時雖然辛苦,但從沒有半句怨言,每年年底的各項考核評分,自己都是名列前茅,直到今年八月,突然接到一紙調令,被提拔到了區刑偵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