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了,江文通這個人,就屬于那種,所有人中他必須最顯眼,所有人的關注,必須全都在他身上,但凡有人關注到旁人,他就不爽,就要爭。
這脾氣也不知道是怎么慣出來的,但可見的是……他的才華,并不足以支撐他這樣的臭脾氣。
假如他有詩仙李白之才,那這樣的脾氣,興許還被人覺得理所應當高人風范,可他不是,他是有才,又不夠有才,那這種高傲不讓人的脾氣,哪怕考了第一名也混不下去。
又有人打著圓場,拉著他們坐下,人陸續過來,大家各自寒暄。
文會什么的,本來就是喝茶聊天寫文章,所以,不一會兒,就進行到了寫文章的步驟。
坐在這兒的,都是榜上有名的才子,大多有幾分傲氣,大家商議了一番,決定玩的輕松一些,不寫文章,寫詩……大家恭請兩位案首出題,兩人都拒了。
因為正好是三月三,索性便議定以春耕為題,各出五言絕句一首,一柱香,也就是兩刻鐘為限。
這兒本就是常開文會的地方,下頭早就送上筆墨,大家就各找地方凝思。
唐時榮之前不出風頭,是為了穩妥,但這種文會是為了自證才高,或者說自證清白的,要的就是出風頭,所以前頭宣布完了規則,他直接就去桌上,拿了紙筆寫了。
大家:“……”
江文通咬著牙根。
他心高氣傲,什么都想爭,什么都要爭,可一上來就輸在了時間上,登時整個人就浮躁了。
下一刻,雁沈絕也上前寫了,兩首詩就這么攤在桌上,大家又不能去看,可謂是心癢難搔,江文通更是整個心態都崩了。
唐時榮又與雁沈絕在窗邊說話,聲音極低。
但聽在江文通耳中,著實擾人的很,他忍不住道:“能不能安靜些!”
唐時榮一頓,很好脾氣的道:“抱歉,是我的不是了,擾了江兄才思。”
他就回去坐下了。
有一人想是得了詩,就去桌前要寫,但拿筆的時候,瞥到了兩人的詩作,一琢磨,就道:“罷了罷了!我甘拜下風,就不寫出來自取其辱了。”
他這么一來,大家心態更崩了,不止一人笑道:“我心急拜讀二位大作,卻是寫不出了。”
一邊也就過來了,也有人守禮,先在一邊寫出來,才過來看,一邊也笑道:“我是甘拜下風了。”
是的,唐時榮,他就是故意的。
他并不長于詩。
他長于文,不長于詩。
但天才的不長于,標準與俗人不同,做出優秀的作品是沒問題的,只是可能不能艷驚四座,碾壓諸人。
但他還可以勤奮。
他可以早做功課,提前預演。
當然了,可能大家全都會提前預演。
但有人只會反復預演贏了之后的風光。
也有人,像唐時榮這種成長中的小狐貍,會預演大家的對話,確定自己該有的反應,從而推斷出可能會有的題目,然后再做出來、揣磨,直到完美。
然后在這時偽裝成“不假思索”,既拉風,又干擾旁人,名頭一下子就打出去了。
但雁沈絕,絕對就是現寫的,二哥哥也好奇起來,過去看了看他的,不由向他拱手,表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