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雨衣順著屋檐墜下,落地生花,整個青堰鎮籠罩在一片煙云中,空氣中滲著水汽,透著幾分秋的寒意。
水汽在菱花上蒙上了一層水霧,窗沿透出的青黛色的光,纖纖玉指捻起木梳,萬千青絲傾瀉而下,如墨如綢。
凝雪香肌,如羽若脂。剪水秋瞳,波瀾不驚。將青絲挽成流蘇髻,梅花白玉簪綴入發間,杳杳散發出一股淡淡的仙氣,清冷間多了份溫婉。
百朝簡單梳洗過后,起身來到床前,將被褥的褶皺抹平。
昨夜奄奄一息的小鳥此刻似乎也有了些生氣,百朝將它捧于手間,理了理它凌亂的羽毛,小鳥也用它的腦袋順著百朝的指尖,癢癢的,讓百朝嘴角不經意揚起了笑意。
看來它好多了,見它生氣勃勃,百朝心中起了波瀾。
此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百朝立馬收起了笑顏,將枕頭上的灰拍了拍,放回了遠處,隨即去開門。
只見阿湘站在門外,笑盈盈地對百朝說
“姐姐。”
“怎么了。”百朝俯下身,雙目柔情地看著阿湘。
“阿娘做了早點,我們一起去吃吧。”
阿湘的聲音奶聲奶氣的,清澈的眸讓人怎么也抗拒不了,百朝便將小鳥暫時放在房間,隨她一起出去了。
當她到那里的時候,白拓已經坐那兒了,面容卻沒有往日的精神,眼睛有些腫脹,但一見百朝來了,又變得滿臉笑意。
由于現在時辰不早,大多村里人都去務農了,所以整件屋子里只剩一個婦女在忙活。
她穿著粗布麻衣,梳著朝天髻,發梢間一支桃木簪顯得樸素又不失溫柔。
“娘,姐姐來了。”阿湘一進屋便跑到婦人身邊,仰著頭對她說道。
婦人急忙停下手中的針線活,用布擦了擦手,快步走到門口去迎。
百朝對她行了個禮,婦人見了,笑著擺擺手。
“姑娘生的端莊,還這么講求禮儀,怪不得大家都說你是個神仙一樣的人呢!”
此話一出,百朝白皙的臉紅潤了起來,目光更是不知所措,嘴唇微張,卻不知說些什么。
婦人拉著她坐下,端來一碗米粥,白色的糯米中摻雜著幾顆褐色的米粒,熱氣騰騰的,還沒吃便覺得暖意濃濃。
“粗茶淡飯,望姑娘不要嫌棄。”婦人將木筷遞給百朝。
“謝謝大娘。”
百朝還想說些感激的話,卻怎么也想不起,突然間,她有些羨慕白拓油嘴滑舌的本領了。
阿湘用勺子挖一勺粥,提前張大嘴巴,手握住勺柄,一路顛顛簸簸送入嘴中,到口時,一勺愣是撒了一半,還沒吃幾口,就弄得嘴邊全是米粒。
大娘用手帕輕輕擦拭,阿湘搖著頭把母親的手甩開,迫不及待得將粥一口一口咽下肚子。
大娘也不惱,撐著頭看著她吃,時不時還露出笑容。
百朝看得有些出神,不知為何感覺有些悵然。
“大娘,我聽魯大哥說那庸醫的藥害死了不少人,昨日酒宴大家也沒詳說,你可否告訴我事情經過。”一直在一旁蒙頭喝粥的白拓問道。
“害,村里有個小伙子,他是村民在外撿到的,從小在村里長大,大家都叫他阿九,他無父無母的,平時大家都照應著點,這孩子也乖,沒事就幫大伙兒干活,我們都把他當做自家孩子。”
“不過,有一次他去村外砍柴,回來就開始發熱,燒了好幾天,我們整日派人照顧他,但還是不見好,反而越來越迷糊了,我們就到鎮上去找大夫。”
“誰知道碰上這么一個...”大娘的眼眶漸漸紅了,稍稍緩了口氣,接著說。
“當時他跟我們說他有神藥,可起死回生,他開口就是100兩銀子,我們當時想著能救他就好,就各家湊夠了銀子,買來了他所謂的神藥。剛給阿九服下的時候,他看上去像是好了些,但就在晚上的時候,他突然全身抽搐,嘴里不停念叨著什么,當我趕到的時候,已經...”
大娘再也說不下去,黯然抽泣起來。
“那大娘可知他去哪里砍柴了?”百朝問道。
“青堰鎮出了鎮向西走一里的那片樹林,平時村里人去都好好的,怎么阿九就...”大娘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嘆了口氣。
百朝見此便沒有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