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仙略略憶之,此人不正是當年在我家中小住的公子辛嗎?現而今四海國之龍皇。
想到此二人間的糾葛,那桑妭被傲辛愛過也被他殺過,本仙原本便是為撰寫此事而來,于是乎就決計躲在人群中先聽聽這對反目的鴛鴦,盡說些什么。
妙在本仙有十里聞音的本事,只見那龍皇辛不聲不響的落在神女妭一側橋欄,目光幽幽的覷著她幾回,半晌方才喚道:“小妭,好久不見。”
然而龍皇辛低沉的嗓音雖柔似風拂,可灌入神女妭的耳海卻如雷炸鳴,登時教她驚了一驚,訝了良久也未有語下。
眼下竟無一處可安放她慌亂的腳步,她怔怔的立在那里,卻假裝不為之所動。
這也難怪,昔日打算攜手一生的伴侶,今日決斷成恨的知己,明日尚有余情的路人,即使看不見她心里也知曉,來人正與是她做夢都想刺一劍的人。
良久,神女妭潸然淚下,也不知是答話還是自語,壓著嗓音沉沉的哂笑道:“久嗎?不過須臾十年海未枯石為爛,豈能算久?”
龍皇辛沉聲一回:“與我來說,沒有你的日子雖然只有十年,我卻如同渡了百年千年,自責與悔恨,讓我無處可安放心靈。而你,這些年過的還好嗎?”
神女妭聞說傻傻的愣著,笑了又笑啞啞的竟半晌答不上話來。
瞧著她啞然驚愕的笑臉悲喜交織,慌亂頻動的指尖無處安放,縱然她不言他也知曉,這些年來她過的不好,好在她如今學會了偽裝。
默了半晌,神女妭只是那么顫著牙傻笑:“托君的福,眼瞎了也不念叨著什么四海八荒九州繁華,更不用為某些不值得的人整日憂戚。孑然于此,閑時笑嘆風驟,忙時靜聽雨疏,粗茶可依寒榻可臥冷暖自知,就不勞君掛念了。”
聽她一襲話,說著龍皇辛想要去捉神女妭的手,她卻‘噔噔’的蓮步亂移,委實嚇了個結實,歇力的往一旁挪了又挪。
他顯然很些失態,卻自嘲一笑:“小妭我以為你死了,委實在昨天才曉得你的消息。”
神女妭俏臉驟冷:“你的小妭已經死了!茍活在此的不過是個荳芥卑微酒娘,免得玷污龍皇閣下的手。唔,閣下是來斬草除根的吧?可憐我那方滿七歲方女兒,將來她可怎樣過活...”
沉默片時,他冷不丁的笑道:“令媛生的古靈精怪又不失美貌蠻像你小時候,你還沒瞧過一眼吧?我方才已見她一面,看的出她雖性情刁蠻俏皮,實則是個善良的女孩,隨你。”頓了頓又問:“她今年才七歲應該喚作炎粼吧?一定是你跟他的女兒。”
神女妭惶悚失聲:“她是我桑妭的孩子!不相干的人切莫多問!”她亦是頓了一頓:“傲辛,你走吧我與你已無話可說。”
龍皇辛又笑道:“方才見我就要攆我,即便你恨我,也該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吧?跟我走吧,四海八荒天涯海角,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眼睛。”
神女妭搖搖頭苦笑道:“傲辛你錯了,我不恨你,須知我曾那般愛你,我只是不明白你當初怎么會那么狠心,而我,寧愿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你分毫!虛渺的愛情真的像青花水墨,一瞬韶華,謝謝你讓我曉得,繁華的塵世間世除了血緣一切都是假的。無論幾何我心以安,滿目瘡痍既往不咎。”
說著,她又沉沉的道了一句:“保重。”登時轉身離去。
當她轉身離去的那一剎那,凄涼的背影詮釋了心灰意冷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