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碌風塵徒添歲往,那段塵封十年的記憶驀然回首,淚水猝不及防猶在昨日,苦澀又甘甜。
繁華笙歌的九重天素來令人神往,在旁人眼中或是富貴昌盛之鄉,然在我的眼中盡是虛華無趣繁文縟禮,好似一座飄渺無際的囚獄,每每消磨我游八荒放浪形骸的臆想。
至我出生的那一刻,一切的一切皆成鐫刻在志書上的章文,朝朝暮暮周而復始,絲毫沒有人在意我心頭對自由的吶喊。
說起九重玄穹天上的風景,仙境飄渺宮闕輝宏,那金碧煌煌的金闕宮素來都是諸神仙朝會之所,亦是我兒時的居所。
小時我總一個人落在碧瀟亭傷神發呆,愈是繁華的地方愈教人心頭寂寥,似乎是在等一個人,一個能帶我脫離這片苦海的人。
桑棋見我總是無故發呆,某回拍了拍我的頭,深沉著臉哄我:“小妭,這世間句句文文萬萬個唯獨情愛最殺人。唉,你初開情竇焦愁萬千,委實讓我瞧著心痛,不若我攜你私奔,到凡間逛逛何如?”
桑棋長我兩歲,然這廝甚早熟,總愛擺弄些傷情肉麻的文章,教人半懂不懂,光景一長難免要與他周旋一番,彼時我索然道:“倘似你說的那般,能被真情愛一回傷一回,即便死也死的心甘。”
桑棋啐道:“呸呸!要死不挑時候!虧我推心置腹與你袒露心思,你倒好!何苦動不動就死不死的,真真白瞎我一番真情!”
我說:“既是真心實愛就當稟明父母,名正言順娶我當新娘子,何苦來蠱我私奔下賤!”
見桑棋被我噎的呆無話說,我又謔謔諷他:“哎呦呦!方才還巴巴的像個混情種,這會子只被兩句實話拆穿,反倒變瞪眼鬼了?怪道人常說‘耗偷百家油男品下九流’,你這廝明明想賺我當隱秘蕭娘,好供你**花前月下,呸!下留坯子,做你的狗屁夢去!”
桑棋登時回罵道:“混說!我是你哥!你個吃屁成精的太歲丫頭,盡會狎昵謅語,不怕被人聽見恥笑了你去!愛跟愛它不一樣!”
我思忖半晌不得其解,又落在那里獨自發呆,決計不在睬他。
當日,光耀西南,正東閶闔廊上嵌著一顆七彩霞霞的寶珠,饒是騰騰霧靄杳杳祥云,亦是遮不住它兀光泛霞,比那南極壽老的腦瓜子還要亮堂。
忽然想到卻是有樁怪事,但凡當我靠近時那霞光更是絢耀非凡,教人不敢直視。
這時,桑棋又鬼鬼祟祟的說:“太歲妹妹想聽云雀慘啼嗎?正巧閶闔寶珠上棲了幾只,我這去捉來拔它甲羽給你解悶!”
我豈不知桑棋這廝又要以我的名頭,干些滿足自個好奇心的勾當?
想到后塵事情敗漏,父君嗔罵時他又要賴在我頭上,斷然不能同他茍且,愣是嘟嘟嘴謔謔一笑:“你當我不知嗎?云雀乃是金闕宮祥鳥,焉敢褻瀆?九哥還是去將閶闔門楣上的寶珠,給妹妹扣下來解解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