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陰溝翻船又霹雷,倒霉中的倒霉。
這世間真有這等不如意之事,本神女在自己宮下戲水納個涼,被人偷覷也就罷了,偏偏遇上這樣的男魔欲鬼!
今番若是不讓眼前之人,領略領略我神女桑妭,素來引以為傲的縱火之術,還傻愣著挨啞巴虧不成?
不妨留下那兩個賊眼來論證罷,登時縱了一道神火,決計將他焚為灰燼。
果然不出所料,只見那道火束在他周身盤旋一陣,少頃,愕然被他聚起的一團水霧侵蝕,頃刻便化解我的解數。
我更加惱怒,邊大罵他八輩祖宗邊退入石筍后,然而那廝聽了不怒反笑。
少頃,他斂了周身法象,朝我笑道:“小妭兒,多年不見,縱然我有錯,一刀殺了便是。何苦來在搭上我幾輩老先人?”
不期被他一語幽幽的擊來,頓然在我心中跌個踉蹌,那種口吻,像極了當年的小龍子傲辛。
見我怔怔出神,他接著問道:“你可曾記得,在一千五百年前金闕宮中,我傲辛之初吻,便是失于你身。今番,今番不過一雪當年之恨,不知神女是否還記得在下?”
我趴在青石上細細仔仔的瞧了一回,除了額頭上那對犄角不見,那眉目唇鼻,還真是當年的神韻。
在三確認,見他如今已是個颯爽翩翩的少年郎,委實令我吃了一驚,不覺失聲驚道:“你,你是傲辛?”
他聞說含笑點點頭,證實了我的猜度。
許久以來,我對他念念不忘,也曾經臆想過與他重逢的畫面,要與當下這般光景攀比,誠然是天壤之別。
我恍然覺得,縱然他與我相識,可畢竟男女有別,安能這般輕浮與我?
悲恨之間瞬息輾轉,我躲在青石中故作深沉的嗔他:“你這廝如何說反話!明明是你連番輕薄我,反倒顛倒黑白誣人,誣人...焉有這等道理?”
傲辛深沉一回,方說:“權且就當有這等道理罷。”
我越發覺得他這回出現是故意而為,或許我在他眼中,不過是萬千嫣紅中的一片粉瓣,風流輕薄誠乃他一貫作風。
又聯想到我如今是這般光景,猜他定是看我笑話來的,一時怒意更盛,口內道:“造化,造化,須臾光陰物是人非,不若今日新仇舊恨一起算吧!”
說話間,我再一次聚攏起一道火束,頓時赤光灼灼。傲辛見了反復沉水中,只探出個腦袋,還不時的央我切莫妄動。
我委實也覺得真要這般與他斗法下去,未免就能討道便宜,保不準將來又指不定在他身上吃了那門子虧,心中早七上八下了,躲在青石后,一時未敢輕舉妄動。
后來我決計暫且不睬他這一遭,口內幾番催他速速離去。
傲辛卻只當沒聽見似的,許久也沒依從,亦是靠青石另一面:“這會子,不能妄動,你且忍耐忍耐。”
我自然不能睬他,見我不在答話,他又開始胡亂謅語,譬如我如今的病況,九重天上有何閑文趣事,金闕宮中那種景致風土,有沒有遇見什么情鐘合意之人,我自然假裝沒聽見,默默候著只聽不答。
傲辛前搭不搭后搭的竟是連篇鬼話,兜了半晌,我方才嗤鼻發了一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