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我又一臉鄭重的說:“區區一條龍崽,何勞大費周章,你且去與我打探打探,稍許我摘他一雙眼睛權且勾銷罷了。”
花茉兒聞說,眨了眨眼欣然領命,悠長唱個大喏,屁顛屁顛的就去了。
我固然是曉得那龍家一族老小俱是響應天庭的招攬,現如今應該與那些凡間來的神仙一道居住在一重神霄,丹霞天上,量她花茉兒在廣的人脈,這搖搖幾重天之隔,要圖一人的蹤跡,談何容易?
見鬼的是,這還不上半日,那花茉兒就屁顛屁顛的復來告嚷:“神女殿下有喜了,有喜了!”
我急忙截住她嗔道:“胡說些什么?你奶奶的奶奶才有喜那!”
她一怔,方知自己失了口便說:“我奶奶的奶奶有沒有喜,得去墳里頭刨一刨才曉得歟。”
我不睬他,強忍者沒笑出聲來,她見勢繼續說道:“今辰朝會,聽聞陛下授予龍族天河監丞一職,后晌時,他們父子幾人俱來金闕宮謝恩,目下還尚在華嵐臺列拜群仙,亦不曾回返吶。”
聞言,我心頭竟是猛然一顫,又故作深沉的怔了一怔,旋即提上一口金刀,揚言要剜傲辛一只眼睛,并再三強調要獨自雪恥,不允一人跟來。
我貼身的幾個婢女頭番見我如此嗔怒,嚇的皆是不敢輕發一語,然那花茉兒臉上卻是有些趣味,只說了些慫恿的話,這就躲開了。
于是乎,我這廂及時就招來祥云一朵,一溜煙須臾就跑出紫曦宮,徑往九霄殿外的華嵐臺去了。
花茉兒誠不欺我,方至時這就在九霄殿外的華嵐臺截住了傲辛一行人。
被同來朝君辦差的東王公見了,急忙招呼他們與我廝見禮拜,一時竟絮叨起了局外話,那傲辛卻是躲在人群中一語不發,就連看也不瞅我一眼。
我愕然發現,我竟不能拉下臉皮說出前番的端倪。
聽到東王公說起我二人兒時就識一事,傲辛才頓首頓尾的揖了禮節,又一板一眼的奉上幾句恭維的話,僅此就躲開了,倒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我固然是不能當著眾人將來意言明,尷尬的尋了個理由就折返了。
當我一臉趣味闌珊的回到紫曦宮時,早有我的幾個貼身婢女列隊相迎。
這時,花茉兒那鬼機靈湊到我跟前,托著一個寶盤,笑道:“殿下就把龍眼放在這把,我聽說龍乃先古遺族,生來七竅通靈,眼睛可化作一汪大水,我明日就差人在掘一仙池,正巧養那些昆侖山敬供的七彩寶蓮。”
我干干的笑道:“眼睛?甚眼睛?方才我不過是,是去見一見東王公那老匹夫,問些不打緊的事。”
須臾間,那幾個小婢子一臉驚悚的望著我,皆是吊著嘴巴說不上話來。
那花茉兒忽然托著寶盤轉身大嚷:“給我!給我!快把你的寶釵給我!說了殿下將來不認這遭,你這小蹄子偏偏不信!”
原來,那幾個是我貼身婢女打小就跟著我,因頭回見我今日這般失態憤恨,又提刀洶洶的跑去與人動氣,料定今番定非要弄出些波瀾,卻被那花茉兒一語笑過,難免就生了分歧,各自下注賭斗一番。
我默默的搖了搖頭,見今日到是被花茉兒這丫頭片子輕輕撿了個大便宜,反倒教我心中很不是滋味,究竟那里氣他不過,也說不上來。
至于傲辛的啞巴虧,后來到是想漸漸咽下,可一連咽了幾咽也未能咽得,決計還是另擇它日在伺機報復,方能化解我心中窩火之怒罷。
我絲毫沒有意識到,我其實不是在等待一個時機,而是在盼,盼著能與他真正的相遇。若是能打開心扉推心置腹一回,即便斗法斗氣也在所不惜。
不知不覺中,我已陷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矛盾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