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澤就住在蒙馬特高地的一家精致的青年旅舍邊,每天晚上在享受過一頓美味的法餐后,他都會沿著塞納河散步到位于巴黎圣母院邊上的一家叫LightParis中國人開的小酒吧里喝上一杯。
LightParis的營業時間是晚上7點到凌晨6點,每天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樣的人,有落魄的街頭畫家、愛爾蘭的詩人,作家、巴黎的公務員,又有來自世界各地的背包客們,每個人都會在酒精的催化下,不斷傾述或重復著自己的那段故事,有時候面對燈紅酒綠的氛圍,恍惚間,余澤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他在拉薩八廊街的瑪吉阿米酒吧,傳說是六世**倉央嘉措約會情人的地方。同樣有來自形形色色的來自世界各地的旅行者、背包客們,都在迫不急待地傾述著自己的故事,記得有個干瘦的年輕人,一路從北京徒步走到了川藏公路,然后一路從川藏公路一路向拉薩走來的,足足走了3個月,一路上**的困苦與孤獨幾乎把自己逼瘋,也許早就讓他暫時忘卻了人生外在的諸多不如意了,后來他在路旁撿到了一只老鷹的尸體,于是,他把鷹背在了肩上,撐起兩只翅膀,一路向前似乎覺得自己能飛起來,于是憑借這股神奇的信念,奇跡般地走到了拉薩……很多近似這種近乎瘋狂的故事,別樣的人生,不同的生存狀態,就在那時那刻,似乎孤獨與故事都找到了溫暖的歸屬。每次走進LightParis,他都會跟較為熟悉的面孔打招呼,這些人都會友善地邀請他一起喝上一杯,他們會用不是很純熟的英語閑聊,會講述自己的故事。酒吧的老板叫SAM,中文名叫“老三”,一個四十多歲的四川男人,穿著一身中國風寬大的T恤,扎著個小馬尾,皮膚粗糙但較白,留著絡腮胡,談吐中還是透露出四川人的樂觀與風趣,也因為酒量了得,有人給他取個外號“酒精”。老三很健談,也是因為健談好客,所以較之法國本地較為沉悶的清吧生意要好很多。也吸引了很多短住在巴黎的自由行背包客經常駐足,也逐漸成了傳播到國內來巴黎必到的網紅酒吧。老三原來是來法國學音樂的,后來覺得正統古典音樂太難出頭,要進入頂級樂團確實不容易,于是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來巴黎十年多,綴學以后在協和廣場街頭賣過藝,在盧浮宮前倒過溫州的小商品賣,做過川菜館子賺了點錢,后來總覺著飯店這買賣缺乏點內涵和趣味,于是跟兩老鄉倒騰弄了這個酒吧,由他自己負責經營。
老三每次見余澤來,都會熱情打招呼,有一種對中國老鄉特殊的親近感,會經常介紹當地一些好吃的好玩的給余澤,余澤往吧臺一座,就會給他倒上一杯他常點薄荷朗姆酒,隨便的聊幾句,再去招呼其他客人。這個酒吧不算特別大,樓上樓下加起來400平方左右,后工業風的設計,墻上貼滿了各種經典的黑膠唱片和歌舞劇、古典歌劇海報,當然還有很多中國傳統窗格裝飾,背景音樂播的確實迷幻搖滾樂。風格混搭,就跟這個酒吧的人一樣,各式各樣的風格,確實歡聲笑語,和諧共處,猶如一個小世界。余澤有時候也會拿出速寫本描繪這里的各式各樣的面孔和情緒,在酒精和音樂的映襯下,繪畫和這個環境瞬間融為了一體,似乎是最美妙的時光。而且,有別于他在深圳,周圍的人都在埋頭賺錢,埋頭鉆營,似乎很難對于這種消磨時間又不產生效益的事情有認同,而在這里,無論是什么人,他們是尊重余澤創作的,與其說是尊重余澤不如說是尊重藝術和藝術家,認同精神歸屬的終極價值,這點,讓余澤內心充滿了歸屬和鼓勵。也許巴黎,不只是地名,不只是座世界級古老的城市,還是包容藝術與不同價值觀的烏托邦。在這里,每個人似乎是從容的,內心是平和有愛的,對于不同的人群和生活方式是包容的,對于藝術與美好是向往而又追逐的......想到這些,余澤恍然間回到了巴黎在藝術上最輝煌的年代,每個夜晚,紅磨坊附近的酒吧煙霧繚繞,歌舞升平,紙醉金迷,像勞德累克、德加、畢沙羅哪些印象派早期畫家,會在酒后,叼著煙斗,用畫筆肆意地描繪著舞女、酒保、政客、醉漢等各色各樣的人物,留下了記錄巴黎生活的印象派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