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對于王鑒來說漫長得如同幾個朝代的更替。
素竹帶著幾個婢女從王鑒的房間趕到水榭,向王璽報告:“啟稟老爺,奴婢幾個已將大公子房間里里外外仔細找遍了,并未找到大公子的隨身玉佩。”
王鑒不相信,急忙大聲辯白:“怎么可能!今日午眠后,我還未穿戴完畢大姐就說小桂圓鬧脾氣,要我早點去陪小桂圓玩耍,我急匆匆出了門,玉佩應該放在桌案上的,怎么會不在我房里?”
王鑒的話音剛落,只見家丁吉福從長竹竿漁網里取出一塊羊油般的東西,舉過頭頂,明晃晃的。吉福向王璽稟報:“啟稟老爺,小的從荷花池里找到一塊玉佩,您看看是不是大公子的那塊!”
王璽拿過玉佩,定睛一看,確是王鑒的隨身玉佩。這玉佩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晶瑩潔白,細膩溫潤,白如截肪。龍州不產羊脂白玉,當年為了王鑒的加冠禮,王璽特意托人從和田采買回來,命人精雕細琢,雕琢成一輪圓月下一朵祥云承托的“日月可鑒”圖案,以寓意王鑒將來可與日月同輝。而現在,這塊玉佩卻成了王鑒謀害小桂圓的錚錚鐵證。
一股怒血直沖王璽的腦門,沖著王鑒大發雷霆:“君子無故,玉不去身。王鑒,你好大的膽子!現在鐵證如山,你還有何話可說?你怎可對你親侄女下得如此狠手?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你謀害小桂圓究竟意欲何為?還不從實招來!”
木槿氣得咬牙切齒,沖上去飛快揚起手,只見風擎電鳴的電光火石間,耳光此起彼落,左右開弓,如流星趕月。王鑒臉上赫然浮起一道道紅痕,掌痕深陷,整個身軀東搖西晃。木槿的幾巴掌下來,把她和王鑒的親姐弟之情打斷了。
木槿對王鑒聲嘶力竭地吼道:“王鑒,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女兒?為什么?難道是因為我昨晚來勸你續弦,你就對我心有不滿,把氣撒到小桂圓身上?王鑒,我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要不是念在你是我親弟弟的份上,這才好心好意勸你續弦。你聽不進去也就罷了,還要謀害小桂圓的性命!你如此狼心狗肺,差點要了小桂圓的命,你有本事沖著我來啊!王鑒,從今日起,你我恩斷義絕,你再也不是我弟弟,我也不再是你姐姐!”
說罷,木槿從家丁吉瑞身上要過一把小刀,將她身著的褙子前襟割斷,以示她要與王鑒恩斷義絕,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王鑒被打得懵圈,翕動著鼻翼,煞白的臉襯得挨過耳光的地方更紅了,睫毛像在水里浸泡過一樣,緊咬的嘴唇滲出一縷血痕。王鑒是個男人,他不能哭。王鑒杵在原地,看著木槿滿是怒氣的臉,不知該如何辯解這不白之冤,只是一遍遍重申:“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不是我做的……”
可那塊玉佩如同一塊烙鐵,在王鑒身上狠狠烙印上惡人的標記。王鑒沒有實質證據以證清白,無法為自己洗脫罪名。明明什么都沒做,黑鍋卻從天而降,怎么會這樣?
“王鑒,為父對你從小充滿期望,嚴加管教,教你仁愛善良,教你團結兄弟姊妹,教你和兄弟姊妹相親相愛,希望你能在我百年之后繼任王氏土司,當好下一任龍州宣撫司僉事。而你今日的所作所為,太令為父失望了!來人,給我把王鑒綁了,家法伺候!”王璽的憤怒中夾雜一絲失落,望著曾最為看好的王鑒,眼神里充滿落寞。
王樾忙為王鑒求情:“父親大人,您先消消氣,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誤會啊?大哥一定不是這樣的人!”
素日里與王鑒交好的徐公,一反常態,嚴肅地向王璽諫言:“王土司大人,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還請王土司大人秉公執法,對大公子予以嚴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