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家丁吉喜來了,王璽感到奇怪,主動問道:“吉喜,你怎么來了,府里出了什么事嗎?”
吉喜給王璽行過禮后,恭敬地說:“回稟老爺,大公子在柴房一直叫喊,說他想通了,知錯了,想要在您面前懺悔。”
“這個逆子!”王璽的怒氣嚇得公文案卷發抖,“早知今日,他又何必當初!如今吃夠了苦頭,方才知道錯了?晚了!”
吉喜小心向王璽進言,生怕惹得王璽更加不快:“老爺,要不您還是去看看吧!小的見大公子是誠心悔過呢。”
“不去!等我氣消了再去。”王璽的回答斬釘截鐵。
本在一旁替王璽撰寫寧武司政務布告的徐公,放下手中的湖筆,對王璽諫言:“王土司大人,浪子回頭金不換,大公子既然知錯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您不妨去看看吧!況且謀害小桂圓一事多處存疑,若是他日真相水落石出,當真誤會了大公子,這可大大有損您與大公子父子之間的感情啊。”
“就是啊,我們下人都覺得大公子是被陷害的!大公子素日里對待我們下人向來溫和寬容,怎么可能是謀害大小姐之女的歹人呢?”吉喜趕緊摻和一句。
王璽若不是怕別人說他包庇王鑒,無法樹立一方土司的權威,當初也不會對王鑒施以嚴刑,將王鑒關入柴房命他閉門思過。其實自從盧有心平安無恙地醒過來,王璽心里的結便悄然解開了。之所以還沒有把王鑒從柴房放出來,是因為還差一個臺階。
在徐公和吉喜紛紛給了臺階下后,王璽終于可以去柴房看一看王鑒,但嘴上仍不依不饒:“既然如此,那我姑且去看一看,看看這個逆子是否真的誠心懺悔,決心痛改前非。”
王璽和徐公、吉喜直奔柴房。開門的一瞬間,看到眼前的景象,王璽、徐公、吉喜三人愣住了。
只見柴房里密密麻麻寫著一地血書,未干的血跡仿若一條條蜿蜒盤旋的紅蛇,順著地面緩緩爬行。王鑒的指尖殘存著溫熱的血,貪婪地吮吸著這個身軀里的不死精魂。
“鑒兒!你這是做什么?”見此情景的王璽,擔心起王鑒來。
王鑒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強撐的笑容,咬破的手指不斷往外冒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帶著哭腔說:“一地血書,印證孩兒改過意志;十里血路,鋪就孩兒懺悔心路。父親大人,孩兒知錯了,孩兒不該一時糊涂,不滿大姐勸我續弦而將無辜的小桂圓推入荷花池,本想捉弄小桂圓一番,給大姐一個教訓,讓她以后不要再提續弦之事,怎知竟差點要了小桂圓和盧畫師的性命……孩兒那日真是被妖魔附了身了,生而為人真是不該。今日孩兒在此立下血書,吞刀刮腸,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還請父親大人給孩兒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說罷,王鑒向王璽“砰——砰——砰——”地磕頭,一次比一次磕得重,額頭鮮血直流。血順著王鑒堅挺的眉骨流進眼里,與眼中的淚混合成血淚,一道道劃過臉頰。
徐公感到奇怪,王鑒之前不是不承認謀害小桂圓是他所為嗎?按照推斷,謀害小桂圓的真兇應該另有其人,王鑒不過是無辜的替罪羔羊。但今日王鑒主動認錯,還立下血書,痛改前非。莫非王鑒另有打算?
畢竟是親生骨肉,王璽心疼地扶起王鑒,再多的氣憤都抵不過無法消除的父子情。王璽對王鑒憐惜地說:“鑒兒,你知錯就好!為父相信,你今后不會再那般糊涂了。你流了這么多血,趕緊回臥房躺著,我這就讓章郎中來為你包扎傷口,開一些益氣補血的方子和食補!”
“謝過父親大人!”王鑒眼含熱淚,哽咽起來,“孩兒尚有一事,還請父親大人允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