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年年如期而至,吹過丘陵山崗,染就花紅柳綠。李未嵐的目光穿過窗欄,望著遠方依稀可見的原野,塵封已久的思緒像種子在春風的吹拂下開始萌動,在暖暖的陽光中發芽,卻被李蕃的態度大潑冷水,頓時陷入萬物冰封的寒冬,李未嵐的心凋零冰凍,萬劫不復。
李蕃呷了一口茶,問李未嵐:“嵐兒,你可知道王璽為何要在這個時候提出聯姻嗎?”
李未嵐搖了搖頭:“孩兒不知。”
李蕃一臉嚴肅,接著說道:“薛忠義大肆調動麾下土兵,駐扎在漁溪司和寧武司的邊界高坪堡,這讓王璽萬分驚恐,擔憂不已。若論軍事實力,王璽豈是薛忠義的對手?王璽現在急著想要拉我們加入他的陣營,一起對抗薛忠義,這才想把他的女兒嫁到咱們李家來,用他女兒這個籌碼作為和咱們結盟的條件。要是我同意你和他女兒的婚事,就等于在向薛忠義公開聲明,我李蕃已經和王璽結盟,要聯王抗薛了,這無疑是要把我們李家攪進王璽和薛忠義之間的爭斗。嵐兒,你現在還以為王璽是真心實意想把他女兒嫁給你嗎?”
李未嵐緊閉著雙唇,眼神晦暗無光,低下頭,沉默不語。
“唉……”看著李未嵐失落的樣子,李蕃長嘆一口氣,“嵐兒,你的心思為父知道,你心里有那個王辛夷,你想娶她為妻。之前我按照你的意思,請了冰人去說媒。可你也是知道的,王家當時拒絕了,說是等幾年再說,王辛夷還不想出嫁。王家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嫁女,王璽這是把我們李家當做冤大頭啊!不需要我們的時候就將我們拒之門外,需要我們的時候又來主動示好。他王璽一個正六品,居然敢在我從五品面前呼來喚去,他還懂尊卑之別嗎?且不說王璽的所作所為何等混賬,他在這個時候提出聯姻,你覺得為父敢接招嗎,能接招嗎?若是為父同意了,就等于昭示薛忠義我李蕃要和王璽坐在同一條船上了,這就是面對面地和薛忠義樹敵,把槍頭指向薛忠義。我這么多年來和薛忠義的確有過一些摩擦,但起碼表面上和和氣氣,還沒到要兵戎相見的地步。王璽和薛忠義之間積怨已久,雖然我不知道這一次他們因何大動干戈,既然薛忠義大量屯兵在高坪堡,可見事態的嚴重性。嵐兒,你是知道的,薛忠義的漁溪司、王璽的寧武司、我的馬盤司,三司接壤。若是薛忠義和王璽打起仗來,那么他們兩家必然會分別拉攏我們。在這種我們情況下,我們馬盤司要自保,就萬萬不能與他們其中一家結盟,我們只能選擇以不結盟策略來應對當前的局勢。”
對政治向來不敏感的李未嵐瞪大眼睛,疑惑不解:“不結盟策略?”
李蕃語重心長地為李未嵐解釋道:“不結盟策略是相對于薛忠義和王璽兩大敵對陣營而言的,我們要強調獨立自主,與薛、李兩方都和平相處。為父早就說過,王璽和薛忠義這兩個人都不簡單,一個是豺狼,一個是虎豹,都不好對付。現在他們狗咬狗,要打仗了,如果我們和王璽結盟,就得罪了薛忠義,到時候薛忠義的大軍就會踐踏馬盤司的土地。如果我們和薛忠義結盟,就會讓王璽不滿,到時候王璽的土兵就會長驅直入馬盤司。我們最好的應對之策就是做好一個觀望者,既不陣前相助,也不背后捅刀子,當做這一切都與我們無關。只有這樣,才能保全我們馬盤司,避免戰火燒到馬盤司,讓馬盤司的百姓免遭流離失所的戰亂之苦。”
“那就是拒絕王土司提議的聯姻了?”李未嵐無精打采地問道,余光里滿是低落。
李蕃掰了掰手指,把骨節拉扯得作響:“我打算給王璽回信,告訴他你已有婚配的女子了,已經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五禮,下個月初八就親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