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風聞言掀起眼皮懶懶看了一眼,微微一恍神后,他扯了下嘴唇,“紅顏禍水,身家性命全系別人一念之間,有何可羨的?”
“你有那閑工夫還不趕緊休息,半個時辰我們便走。”
說完他便又閉了眼睛養神。
游三郎知曉師父近來傷重難愈心情不好,雖平白得了一回訓斥也只是暗暗吐了吐舌頭。
他悄悄又看了兩眼昏迷的人,哪怕這樣狼狽躺在箱子里也美,當然,要說美,還是白日里清醒著更美。
師父說得也對,這位林公子雖生得美,卻沒有一點身手,連被尋上門挑釁也無可奈何,還要靠身邊的爹爹給撐腰護著,偏偏那爹爹也只是個下人……這也過得忒憋屈了。
聽說林家遭難也全因這位林公子而起,他姐姐“冷面香君”還被刺字流放了。
冷面香君論身手在她們這一輩也是少有敵手,論人品,那是見了便沒有不喜歡的,再加上相貌……
游三郎想到從前見過的人,心中不由得暗暗嘆口氣,他伸手整理了下林俜的頭發,把箱子里面的透氣孔打開,小心地合上了箱子又上了鎖。
轉頭見師父又在養神調理,身前的火堆已經快燃盡了,旁邊還有樹枝卻也不多,游三郎便輕輕起身去拾枯枝。
這時節的林子里便是有枯枝也不干燥,不早些撿來擱火邊烘著,一會兒也不知道能不能燃。
他倒是無所謂,師父如今卻受不得寒氣。
粗粗撿了一捆,游三郎便打算回去了,然而一轉身他便僵住了。
顧及著師父身上的傷,他沒敢遠離火堆,撿樹枝也是在三丈之內繞著圈,全程也都留心注意著周圍動靜。
可他什么異常也沒發覺,火堆邊卻多了個人,還偏偏站在師父身后一動不動。
那人一身黑衣,頭臉俱被帽子遮了個嚴實,什么也瞧不見,這原本沒什么稀奇的,他身上也是同樣一身黑,把斗篷戴上,就跟這人差不離了。
可奇怪的是那人衣服的料子,說是黑色,卻又在火光中隱隱反射出粼粼的彩色,樣式也很是奇怪,竟沒有衣帶卻不會散開。
更奇特的是對方無聲無息到了,他跟師父竟誰也沒看到,不,他是沒注意,師父應當……
可師父受了傷,連這次救人都安排了他去……
游三郎屏住呼吸,瞳孔緊縮,見師父還是閉著眼睛,一時竟無法判斷師父到底有沒有發覺身后有人。
更緊急的是,隔著這段距離,他連示警都做不到,更別提過去了。
游三郎提心吊膽望著那站在師父身后的詭異身影,涼意順著腳底往上直爬。
他跟隨師父行走江湖多年,歷經兇險,卻不曾有一種是眼下這種狀況。
對方無聲無息而至,是敵是友未明,而他只是望著,不自覺地便寒毛直立,漸漸地竟嗓子發緊,連發聲都費力起來。
就在他用力咬舌尖想要讓自己動起來的時候,對面那人先動了。
游三郎瞬間后背緊繃。
然而那人卻只是緩緩轉頭朝他看了過來。
游三郎很快便屏住了呼吸。
漆黑的夜里,隱隱有霧縈繞,那人一身黑衣,卻有一張在火光映耀下也白得瑩潤的面孔,兜帽遮住了上半邊臉,卻讓那微微勾起的紅唇越發充滿了難言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