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補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事實上,你還可以告訴我更多。你知道是誰,也知道他是怎么動的手,只是你還沒有告訴我。”
“唔。你是說我見過那個妖怪?”
“可以這么說。妖怪都是會變身的,不是嗎?它可能是任何人的樣子。你‘隱身’了那么久,一定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對嗎?”
元十一就這么看著陸補的眼睛,他的瞳仁黑得很純粹,沒有一絲瑕疵。
陸補突然轉過頭,十一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個略顯青澀的男人穿著大了一號的制服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她曉得,那就是顧叔叔的兒子顧宗,在她透過門縫看巷子里的時候,時常能看到顧宗和他姐姐顧影。葦縣是個小地方,因而顧影、顧宗這么一對龍鳳胎自出生時便家喻戶曉。
顧宗旋即后退兩步,轉身離開了。
“那是顧宗。”十一說道。
“警察?”
“嗯。”十一含混地應答了一句,依舊把玩著手里的冰棒棍兒。
“不管他了!”陸補坐在了地上,長時間蹲著讓他的腿開始酸痛,“哎!繼續我們的事情,你能把你看到的事情都告訴我嗎?”
“可我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什么都可以,你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十一也干脆坐在了地上,開始絮絮叨叨起來,什么前陣子鬧過小偷啦,小偷打翻了祖母秘制的玫瑰香油啦,二伯母養的貓偷了三伯母養的小金魚啊,笠鴿姐姐就要去省會上學啦,祖母說她養的那株臘梅活不到開花了,笠鸮姐姐又考了年級第一啦等等,甚至隔壁家的小黑貓上樹捅了鳥窩,她也告訴了陸補。
陸補一直沒有打斷她,反而聽得津津有味,十一雖然疑惑,但一想到能幫助陸補抓妖怪,她也就更加興奮了,喋喋不休地講著所見所聞。
院子里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緊接著便是女人的哭喊聲,元十一一個箭步沖在最前面,看熱鬧這件事她可不甘人后,陸補也趕緊跟了上去。
一踏進院子的門,就看見一個穿著玫紅色連衣裙的女人披頭散發地在院子里橫沖直撞,她手里拿著白晃晃的東西,十一定睛一看,正是廚房里的那把菜刀。來回移動間,十一認出了她,她是新娘趙晨霜的媽媽錢阿姨。
她揮舞著手里的刀子,卻不知道要向誰砍去。圍觀的人都像蜻蜓點水般沖上去試圖攔著她,卻又像逃命似的退回人群。一波涌上去,一波又退回來,甚至連錢阿姨的頭發絲兒都沒碰到,就著急忙慌往回跑,這場面簡直比唱戲的都熱鬧。
可惜大幕開啟沒幾分鐘,就被顧忠行帶人攔下了。被奪了刀子的錢阿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天搶地地嚷嚷著,要元家賠她女兒的性命,那哭喊聲簡直讓人心碎。趙晨霜的父親則在一旁抱著柱子抹眼淚,眼淚奪眶而出,往下落的時候,經過了臉上的道道溝壑,成功到達下頜部的已經沒剩多少了,就連地心引力也無能為力,只能等著下一波眼淚一起掉下。
顧忠行很快控制住了局面,他在院子里來回踱步,鷹一樣的眼睛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然后停在了錢阿姨身上,他緩緩蹲下來,平視著錢阿姨的雙眼,先是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