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有人提到了他們在葦縣的親戚,那個叫梁覓青的女孩。
梁覓青擊潰了常再省內心的最后一道防線,怎么說也是遠房親戚,不會虧待孩子的。他不得不做出取舍,放棄了孩子。
在中間人的牽線搭橋下,還在襁褓里的十一被送去了元家,成為了元世熠和梁覓青的孩子。元世熠最終沒能撐過這場病,留下梁覓青獨自撫養這個抱養來的孩子。
而另一邊,原本不被看好的常再省,在經歷過幾年的磨煉后,漸漸在南柳市站穩了腳跟,和梁帛結了婚。問題就出在了婚后兩人一直沒有孩子,看過很多醫生,吃過很多偏方,都沒有效果。
于是,兩人動了心思,想把十一接回來。也不管十一現在都多大了。這才有了今天的拜訪。
元世驕也沒有拐彎抹角,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十一。十一聽得云里霧里,但她聽明白了,梁覓青不是自己的媽媽,元世熠也不是自己的爸爸。
元世驕分析得頭頭是道,告訴她親生父母會對她如何如何好,常家的經濟條件如何如何好,她的未來會如何如何好。
可他一句也沒有提到離開了梁覓青,十一會不會好。
梁覓青站在一旁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眼里分辨不出是什么樣的情感。十一瞬間明白了,為什么她一直覺得梁覓青不愛她,原來這才是原因,她們沒有血緣關系。元世熠去世后,她還要一個人在這勾心斗角的大家庭里生活,還要撫養一個不是自己生的孩子。
常再省擋住了她的視線,十一仰起頭,看著他的那張臉,是了,她更像他,而不是梁覓青。
常再省說了很多話,做了很多保證,十一都沒聽進去,她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但她心里清楚,大人們已經做出了決定,她是更改不了的。
十一離開時行李只有一個小行李箱,里面的東西是梁覓青幫她收拾的。分別很平淡,梁覓青囑咐她好好吃飯,好好學習,好好長大。
這也是十一印象中,梁覓青第一次讓她好好學習。
車子停在巷子口,行李箱是常再省拎著的,他另一只手牽著十一。十一回頭了嗎?她也記不清楚了,可能回頭了吧,也許門口站著很多人送她,也許只有梁覓青一個,她記不清了。
但她記得巷子口那扇一直開著的門旁邊站了一個穿著深紅色衣服的老太太。她扶著門框,瞇著眼睛盯著十一,那眼神讓她心里發毛。十一趕緊移開了眼神,但直到坐上了汽車,十一依舊能感覺到那道目光,還死死地盯在她身上。
十一知道她,她一直住在這里,只有她一個人。每天天不亮她就起床,將大門打開。聽元笠鵠說,她的房門上方懸了一個小鏡子,角度是固定的,這樣她在屋子里休息的時候,就能看到巷子里發生什么了。元笠鵠信誓旦旦地說他們為了好玩,闖進去好幾次,除了一些破破爛爛的家具,和一個快發霉的老太太,什么都沒有。
可十一從沒去過那地方,她覺得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