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尋思著,鄭成喜扔掉煙頭,輕手輕腳地向街邊一所小房子走去。
哦!張本民一下想了起來,鄭成喜家開了個代銷店,就在那小房子里。
只見鄭成喜來到小房子門前,身子傾斜,歪探著腦袋,側耳貼門。
來自家小店,用得著這么小心?
只是那么一琢磨,張本民馬上明白了:晚上看店的一般都是鄭成喜的老婆羅才花,可那狗日的不確定自己的女人會不會偷漢子,于是就過來聽個門子,看有無異常動靜。
張本民暗暗一笑,彎腰摸了塊小石子,揚手打出去,正好落在鐵皮做的外窗上。
“當!”
夜深人靜的時候,這一聲脆響可不得了。鄭成喜驚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過隨即就連滾帶爬地跑了,就像一只被打得慌不擇路的瘸腿老狗。
“糙你娘的,總有一天要弄死你!”張本民看著鄭成喜狼狽的身影暗罵。
這時,羅才花叫罵著拉門而出:“這是哪家夜里頭睡不著覺到處瞎轉悠的野漢子,看老娘開店賺錢紅眼啊!有種的就站出來,看老娘不一下子夾死你才怪!”
聽到這聲罵,張本民真是打心底里佩服:真他娘的霸氣!
經過這一折騰,沒了饑餓感,還是安穩地回去吧,也不聽羅才花繼續夜罵了,張本民轉身往家走。
走到鄭成喜家巷子口,那狗日的剛好從巷子對面繞了過來,張本民立刻躲到豬圈旁。
只見鄭成喜打開灶屋大門,點上了煤油燈,進了灶屋側間。
都這個鐘點了,還進灶屋側間干啥?
張本民慢慢走過去,透過窗戶縫向里看,瞧著鄭成喜趴在墻角,從一個破柜子后頭掏出個木匣子來,起身端到煤油燈下,一臉神圣地打開,然后拿出一把紙票,“咔咔”地數著。
他娘的,原來這狗日的還有小金庫!而且,還以數錢為樂!
張本民頓時激動起來,要是能找個機會掠走那匣子,不是要發筆橫財?不過轉念一想,留著不是更好么?那可是定時炸彈呢,關鍵時刻抖落出來,他狗日的還能干成大隊書記么?恐怕還得去吃牢飯呢!
煤油燈光微微跳動,映著鄭成喜因竊喜而扭曲的臉,實在讓人無法忍受。
他娘的,今夜還是先代行一下紀檢委的權力吧,搞它一部分,算是存檔,正好也可以避免鄭成喜個狗日轉移贓款,到時還沒法查證呢。可是,怎樣才能得手?張本民琢磨著,難度還不小。
一籌莫展之時,機會從天而降。
夜叉羅才花來了,她一拐進巷口就暴喝起來,“鄭成喜!”
正數著錢的鄭成喜如同被雷擊一般,渾身一抽,“噶”一聲挺了,不過前后也就一兩秒鐘,迅即也就還過魂來,他立馬把匣子往地上一丟,端起煤油燈顛著腿跑到了灶屋。
“鄭成喜,起來開門!”羅才花咣咣地拍著大門。
“哎哎,來嘍來嘍!”鄭成喜孱弱的聲音有些發抖,“俺來嘍,啥事啊,媳婦?”
羅才花有些納悶,“咋恁快的?”
“俺,俺剛才就聽小店那邊有你嚷嚷聲了,這不正準備起來去看看的嘛。”鄭成喜佝著腰拉開門,從身形到聲音都發虛,“結果還沒出門,你就過來了。”
“你是不是病了?”
“沒,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