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勝利頭一歪,依舊不理睬。
心氣高高在上的鄭成喜見狀臉色一變,孫玉香立刻朝他使了個眼色。
鄭成喜馬上又堆起了笑臉,“俺說勝利哎,你看,俺是書記,你是隊長,咱們是搭班子干事的,是一條路上的人,說白了都是自己人。你說,就憑這關系,有些事俺能做么?否則俺鄭成喜還算個人么?”
“是呀是呀,昨天下午吧,也有俺的錯,弟妹正在檢查呢,俺也沒做什么交待,就把查環的工作人員喊了出去,結果問題不就來了嘛。”孫玉香看上去一臉懊悔,“要是俺多想那么一想,咋還會節外生枝呢。”
“就是啊,你說你孫玉香也真是,弄了這么大個漏洞,白白讓俺跟勝利兄弟鬧些不必要的矛盾。”鄭成喜責備完孫玉香,又轉向了劉勝利,“當時吧,俺看孫主任和計生辦的檢查人員出去了,就以為事情暫時告一段落,里面肯定是沒人了,所以進去看看,是不是要整理打掃一下,好安排人去做啊。結果哩,進去一看,嘿喲,弟妹正躺那兒呢。俺呢,那會兒也慌了,不知該咋整,原地還打了兩個轉,之后才跑出去。”
“就恁么簡單?”劉勝利哼了一聲。
“嗨唷,勝利兄弟,真是這么簡單哩。”鄭成喜見氣氛有所轉機,趕忙掏出大前門香煙,“來來來,抽支煙,緩緩。”
劉勝利猶豫了下,接過香煙。
鄭成喜趕忙又拿出火柴,“咔嚓”一聲劃著了,主動給劉勝利點上。
“劉隊長,你啊,也要考慮到弟妹當時的情況,擱誰能不緊張?”孫玉香機不可失地跟進搭話,“這人啊,一緊張大腦就會不聽使喚,厲害的話,還會產生幻覺呢。俺不知道弟妹是咋跟你說的,是不是幻覺,或者半真半假的,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關于這事,俺,俺也再說兩句。”劉勝利的媳婦盧小蓉一直在內門外躲著,聽到這里也出來了,支吾著道:“當時頭腦確實夠亂,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所以,所以也恍恍惚惚的。”
“你他娘的給俺死滾走,滾得遠遠的,別擱這兒丟人現眼!”劉勝利對盧小蓉大吼,一方面確實生她的氣,另一方面,也故意做給鄭成喜看看,讓他明白自己不是好糊弄的。
鄭成喜當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到了這程度,無非就是個面子問題。“哎,不管咋樣,小誤會也好,大誤會也罷,都是俺的不小心。”他嘆了口氣,“反正啊,勝利兄弟你放心,俺鄭成喜不是昧著良心說話的人,這樣,以后啊,以后俺會再找機會彌補的,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對,這么說就對了,表明了誠意就好。”孫玉香一旁摸摸盧小蓉的后背,“小蓉妹子,要說錯,俺也脫不了干系,放心吧,以后俺也會彌補的。”說完,又對劉勝利道,“劉隊長,那今天就這樣吧,你們趕緊吃午飯。”
說完,孫玉香推著鄭成喜朝外走,“鄭書記,你也別內疚了,有些誤會啊,過段時間慢慢也就好,你啊,也快點回去吃飯吧。”
事情,就這么算了。
張本民一直豎著耳朵,趴在地上可半天沒動,聽到這里不由得為劉勝利不甘,暗道:“他娘的,劉勝利就這么給安撫了?”
其實,劉勝利心里明白著呢,誤個屁會!就是活生生吃了鄭成喜個大虧。今早,鄭成喜在喇叭里廣播查環時,盧小蓉咕噥了一句,說查啥環,誰去誰就倒了八輩子血霉。
聽鼓聽聲,聽話聽音。
劉勝利聽出了話外有音,一番追問后,得到了實情:盧小蓉躺在小床上,架起兩腿接受檢查的時候,聽到孫玉香把計生辦檢查的人叫了出去,可是很快,就聽到進來的腳步聲,她以為是檢查的人回來繼續工作。可誰知,她感覺越來越不對勁,抬頭一看,娘呀,竟然看到了鄭成喜。
發生了這種事,頂在氣頭上,能不去錛了他個狗日的鄭成喜?不過進了大隊部,還是被大隊輔導員郭連廣給拉住了。郭連廣說,還沒確定是真是假呢,即便是真的,錛了他又怎樣,還不得去坐牢?弄不好還得一命償一命。再說,萬一是誤會呢,那不是要悔斷腸子?
郭連廣說得算是透徹,劉勝利當時就想通了,剛好趁鄭成喜也說是個誤會,日后會解釋清楚,于是便借坡下了驢,回家生著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