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騎俺的就是了。”
張本民一琢磨,搖了搖頭,“俺還有兩個小伙伴呢,騎了你的洋車子帶上酒,就沒法帶他們了。”
“哦,那算了,你們還是一起跑吧。”
張本民點點頭,揣了香煙,“金枝姐,每次離開你,都有點舍不得。”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你總是不相信俺。”張本民嘆笑著,“總有一天你會相信的!”
“俺巴不得有那一天呢!”
張本民一晃腦袋,打了飛吻,跟個大人一樣,背著手走了,看得薛金枝在背后直笑。
離開供銷社,張本民兩眼撒開找高奮進和孫余糧。當天不是逢大集,人不太多,找起來也不難,不過轉了一圈卻沒發現。又轉了一圈,在一個拐角落里看到了兩個人的身影。近前一看,嘿,這倆家伙竟然在賭錢。
“嗌,瞧一瞧看一看啊,押雙押單,賽過神仙,付一賠三,歡樂無邊!”一個瘦小的中年人蹲在地上,在面前的一塊布上晃著個兩小碟子,不斷翻扣在幾粒瓜子上,低聲而賣力地叫喚著。
再一瞧高奮進和孫余糧的臉色,不用問也知道結果。張本民撓了撓后腦勺,看看幾個上躥下跳的托兒,知道想要討回輸掉的錢來硬的肯定不行,只好看準了一個年齡大點的一個托兒,伸手把他戳到了一邊。
“俺表哥在派出所。”張本民開口就說了這么一句,也不說小碟子底部有膠或手指縫里藏有瓜子啥的。
“啥意思?”那人一皺眉,道:“你表哥是縣長又咋了?”
“把錢還給那兩個人,就算完事。”
“唉,你這孩子有毛病是不?”
“你要是再裝,俺可就真去叫人了啊。雖然這次你們可能一下都跑得掉,但下次呢?”
“嘁,這孩子,真是……”那人撓起了后耳根。
張本民不再說話,扭頭就向著公社大院走去。
“唉唉,話還沒說完呢。”那人有點急了,不斷咬著牙,心有不甘,“行了,不就幾塊錢么,給你就是,不過可別嚷嚷啊。”
不嚷嚷就不嚷嚷,讓他們繼續行騙也不都是壞事,起碼也能給那些想占小便宜的鄉鄰們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
張本民從那人手中接過錢后,便把高奮進和孫余糧提溜走了。
高奮進和孫余糧耷拉著腦袋,很不好意思。張本民倒是沒有半點兒意見,這是社會給他們上了一次深刻的實踐課。
“記著啊,沒恁么多平白無故的好事,以后再碰到了得多想想,不能輕易上當受騙。”張本民覺得還是該說兩句的,“被騙幾個錢沒啥,關鍵是丟人,不能做頭腦簡單的人,被人家笑話!”
“唉他娘娘的!”孫余糧跟著開口了,不過他還在琢磨猜瓜子單雙的事,“明明是三個,就三個!可小碟子一扣,再一掀,娘的,就成四個了!”
“人家肯定在耍點子呢。”高奮進邊說邊看張本民的臉色。
“現在你們甭研究那些個東西,要不會容易走歪路的。”張本民手一揮,“還是甭說了,走,下館子去!”
屏壩飯館,在公社是有名的,算是全公社最好的飯店之一。
高奮進和孫余糧到了門口有點發憷,張本民在后面一人給了一腳。“咱有錢呢,是大爺!”他忍不住道,“即便不做大爺,可也不能像你們這樣做孫子吶!”
高奮進和孫余糧一本正經地坐在飯桌前,嗨嗨地笑著。
老板過來了,一看三個小伢子,頓時眉頭一皺,不過一想來的都是客,便面帶微笑地問道:“吃點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