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并不是說重刑犯監室就沒有沖突。矛盾無處不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尤其是在不知道明天是生是死的重刑犯監室,沖突一旦爆發起來,就兇殘無比。
第二天,張本民就見識到了一幕,一個犯人被踩了腳,因為沒聽到道歉,便從后面用鐵鏈勒住對方的脖子,然后反身一背,拖著就走,直到對方昏死過去還不肯停下,最后獄警過來用電警棍將他擊倒才收場。
剛開始,張本民還覺得有點心悸,怎如此兇殘暴戾?不過再一想,到了橫豎是一死的地步,還有什么顧忌?就像自己,未來已經很明確,就等著宣判結束生命了,還在乎什么?
不過話說回來,張本民還抱有一定的希望,畢竟求生的本能不死,就總希望有奇跡發生,所以他還很守規矩,從不多嘴多事,直到一個多月后,監室來了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年輕人。
年輕人叫秦義,身體很纖弱。
與其他嫌犯不同,秦義的眼中沒有兇狠,沒有不羈,也沒有惶恐,有的只是平靜。當然,仔細觀察,不難發現其平靜之下是重重的心事。
總的來說,既不是窮兇極惡之徒,張本民便有意與秦義靠近。哪怕是生命的最后時光,能有個說話的伴兒也不錯。
“來這里是個意外,或者說是迫不得已?”張本民主動開口。
秦義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并不答話。
“惡人不見得都做惡事,好人也不見得一直遵章守法,很多時候環境決定一切。”張本民并不放棄,“你的眼神告訴我,這里本不該是你來的地方。”
“你也一樣。”
“也許吧。”張本民嘆笑一聲,“但操蛋的現實有時讓人沒法選擇,唯一能做的就是拼了自己。”
“是的。”
“命運無常,想把握不容易,想放棄,更不容易。”
“嗯。”秦義眼光一閃,但依舊惜字如金。
“這里很有可能是我最后的日子,能找個人說說挺不錯。”
“哦。”
“看得出來,你還有很多心愿未達成。”
秦義閉上了眼,沒接話。
張本民輕輕一笑,也不再說下去。
交流,可以慢慢開始。
接下來幾天,秦義的話就逐漸多了起來,兩人有了更多的交流,但都不涉及犯事的原因。出于尊重和忌諱,兩人也不嘗試著打探,此時此地,誰都沒有好奇心,不過這并不妨礙發展朋友之情。
既然是朋友,有難必幫。
秦義有麻煩了。
一個稍晚進來的大塊頭看中了瘦弱的秦義,想把他當成發泄的工具。大塊頭一身橫肉,有炫目的紋身,整個上半截身子雕龍畫鳳,兩眼透著股狠勁。
“今晚,借你的嘴用一下。”大塊頭的嘴角掛著淫笑,很簡單,很粗暴,或許在他看來那是不可能改變的現實,沒有人能阻止得了。
秦義顯然害怕了,臉上露出驚慌之色。
這讓大塊頭很是得意,他對秦義一擠眼。
就是這一眼的風情,讓張本民涌起一股憤怒的嘔吐感,想直接沖上去把大塊頭的臉砸個稀巴爛。
對大塊頭出手是必然的,張本民要保護秦義,只是時機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