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走廊這邊就要下去樓梯時候,白泓瞧見了頭前他遞給婢女燕兒的那本《后漢書》那書皮的顏色是焦黃的,怎么就到了白容的手里了,她邊走邊沿著走廊翻看著。
作為兄長,他最清楚白容不是那種喜歡學問愛鉆研的女子。
而且,人看書哪里是這樣就能把書看成的,至少要坐下來安靜地看也算對得住一本好書吧。
顧頌已經走下樓梯后仰頭看他,他沖他一揮手示意他先下去,過了拱門他看見白容將書猛地丟地上用羊皮底子鞋跟踩。
這本《漢書》是師弟房里的,他們彼此的書早就在這一個月里共讀了,他氣惱到不行了,想起來師弟為他那日在饌香閣里的獻舞。
他狠狠地推了白容,女子一穿那一寸寬的鞋底就站的謹慎,這一推就讓白容跌坐在拱門里的鋪木地板上。
“嚶……”她疼的哭起來。
顧頌剛才走下樓梯都到了院門口了,又不放心白泓,快步上來遠遠地看見往白家祖廟那院里的拱門內,白泓推倒了白容。
他急切回望,膳食間里長輩們還用午膳呢,暫時沒有人過來這西二廊,這家里小輩們中間石嫣然已經莫名地被他得罪了。
這兩位千金小姐中的大小姐就更不能得罪了,他瞥一眼地上的書,那書的確是他愛惜的也珍藏的,深深呼吸一下他想說,回頭用棉布將那書皮包好,內頁要是殘破了也找些別的方法延續修補上。
誰知道,白容此刻被推倒在地連哭都不敢繼續哭出聲,白泓眼睛瞪得圓圓的一手指著她:“我不打女人的,你給我起來,把書給我修補好!”他那眼睛一旦瞪圓了就和門神沒有兩樣。
白容長到十八歲沒有被爹娘罵過打過,堂哥竟然為了一本書就推倒她。
“阿兄,你,竟然為了一本書你就推我,往年我們一道出門看花燈你對我最愛護。”
白泓胸口氣還沒有消,伸出一手給白容:“起來!別裝了,那是師弟的書,他從涼國背過來的,我還沒有看完,你把書撿起來。這事兒就算完了。“
他有一肚子牢騷很想借這機會發出來,但一想就是自家妹子也和她無關,憋一口氣:“夠了!就會哭,把眼淚抹干去看你娘舞蹈去。”
白容費力支撐住身子,心里的怨恨隱藏在眸底,顧頌覺得不妥,伸手就要扶她。被她呵斥:“不要你管!”這時候她們家的婢女跑過來一個,她像是找到出氣兒的了,吼著:“還不來扶我,是想死嗎?再不來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那婢女飛奔過來扶起白容往她父母住的朱桓臺去了。二樓走廊上就剩下他們師兄弟二人,顧頌從地上撿起他的書,白泓心里的氣惱漸漸消了,他的一只手也碰上那半書:“里面的《鳳求凰》才要體會頭一遍呢!”
“咱們回去吧!師兄。”顧頌袖子撫上那本破碎了一頁的書,撥開了白泓的手。
白泓心頭滋味添了幾絲愧疚,他愧他沒有親手拿著書,卻被白容從燕兒手里奪去了,也愧疚他推白容那么用力,讓他自責他怎么和那些舞刀弄槍的武夫一樣?
你是情操富有的白季旺的兒子,你怎么能推自己的妹妹呢?
但是白泓這人,凡事只要做了,他必定不會后悔。不管你是否愛讀書,你也不該那么糟蹋一本書啊?
到了他們共居的小院里,陽光曬的人挪不開眼睛,他一手遮臉經過蘋果樹,看著曬在那里的顧頌的大口褲愣是伸手拍了一巴掌。
顧頌正要走進正房大門,回頭看他一眼沒多做理會。
到了正房內屏風后面的內居隔間,白泓躺床上思慮來去,出來到右側室門外貼近門板對里面說:“想那么多腦子不累呀,心里存放得住嗎?”
右側室的門是禁閉的,顧頌想睡也水不著,想起師兄今日大事情,他赤腳下床走到門著邊來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