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覺得這歌聲如何?”
枷羅是好情調喜風流的人,這兩句詞仿佛就唱到了她心里,她正言道:“他是禮樂長還是樂吏呀?唱功與腔調艷麗不俗。”
哥舒夜是在白家長大的,他但凡有富貴必定不會忘記表姐的收留之恩,這些年的心思用在旁人看不明白的地方他已無畏。
他手指僅僅與枷羅觸碰:“我這侄子白泓,今日很不才被尚書令頒了革職文書的。”
枷羅仔細看著夜明珠光線下的兩位少年,那如玉般肌膚豐潤的男子聲如編鐘也如夜鶯,那奏瑟的少年眼波清澄。
“尚書令,那尚書令只是愛順應父皇的詔令,他怎么就如此輕率地解了你侄子的樂吏職位?荒唐!”
欣賞雅樂是大淵國歷任國君必須堅持的遵從舊制的習慣,按說不該將這么年輕的樂吏給革職了,要不是樂署內徇私著給尚書令暗中進言,那就是嫉妒人家少年英俊。無非是容顏英俊歌聲好,惹來那些庸俗之輩的不服氣。
哥舒夜把那修長的雙臂一攤開,做了個未知的表情,男人有時候少點話會師一種沉默的殺傷力。
膳食間里那些學子們陸續離開,侍女們站立門口。
子時前,北院琴瑟聲在哥舒夜的揮手中嘎然而止。
白泓就地放好了瑤琴,顧頌也不舍地將兩手從瑟弦上收回來。兩人一同走出來中庭北院正屋,走廊里冷風刮著樹葉沙沙響,顧頌的手被白泓攥住了不讓他走那么快。
“累呀,走吧,什么也別想了,先回去咱們的院里!”白泓真心地想沐浴放松放松。
“恩,回去院里,也不知道我那小鈴兒睡著了沒有?”
“對喔,你那小鈴兒還是別讓她和你一個屋了,男女有別,礙眼!”
顧頌一下甩開了白泓的手:“她一個孩子家,礙著什么了啊?”
“礙著我們的好事情了唄!我給你說,我現在就想脫了衣裳洗干凈,完了往你身上一躺就得了……”
顧頌心里也喜歡師兄,和他一起協奏很有默契,就他那唱功那風情不矯情也灑脫,那是他很想學的。可這時候聽到他這話就緊張到呼吸短促,沒來由地又驚喜。
他在心里對著顧弘明傾訴:“爹,我這是遇上喜歡的人了嗎?”
推開右側室的門,里面小床上鈴兒睡的呼呼的。
掩上門心里的驚喜依然,呼吸短促間,慢騰騰地走到正室屏風后面。床上新的兩卷被褥,是一樣的藍綢緞面,再往虛掩的左側室門口看過去,雪白長絨棉布巾子就搭在一米八高的折屏上面。里面水流動聲“嘩”“唰”地還搓著背的動作作聲。
“頌師弟,你進來了沒有啊?記得把那皂角粉的盒子幫我擱到折屏后面。”
白泓這一正二內的隔音很好,顧頌不用擔心右側室內的鈴兒聽見。
“來了,皂角粉?是這銅皮盒子一面帶鏡子的嗎?”顧頌逐漸心神清楚了些,他師兄沐浴是有些講究的,單獨將一間側屋用來沐浴呢,他將這銅皮包木的皂角粉盒單手捧上。
“是呢,這么晚了我不便于使喚燕兒,只好委屈你了!”
“無礙事!那我擱進來了?”顧頌隨手關上了門,將皂角盒子蹲下身子輕輕滑進去。
師兄沐浴的地方很講究啊,地毯鋪在進門處,還有絲綢拖鞋擱在靠墻的兩張小塌底下各一雙。
“師兄,你這條翡翠掛件很不俗啊!”顧頌欣賞著室內頂梁上木刻的石榴花紋,還格外注意到他平常腰間的那翡翠就在折屏上掛著。
白泓用皂角粉摩擦搓洗了身子,抹干凈了水換上深藍色襦衣襦褲走出來。
“是先王賞賜給我爹的。”他今夜唱了歌還撫琴吹口弦,選了詞句迎合他表叔的事兒,這會兒疲憊到眼睛快睜不開,他說的話就顯得沒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