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泓起身按住顧頌的手,示意他等等,他們等著白仲融的腳步聲消失在中庭北院拐角,估摸著該到朱桓臺了,他才起身去外面關切他表弟嫣然。
石令婉就不明白了,她哥為何要打兒子嫣然,他平日里飲酒歌舞都在夜晚,而他白日里也在欣榮琴坊內幫忙店里店外的。在白家并沒有很失分寸,很多時候他比較起哥舒夜算是穩重的男人了。
“阿兄,你為何要打嫣然?”
石軌永遠挺拔的身軀,依然帶著些許壯志未酬的頹氣,清貴而冷漠:“寄住旁人家里,須要懂得謙讓,必要時候得把頭低著。這是我當年進來白家,我對妹夫和你說的,你忘了嗎?”
“話是阿兄說的,可我沒許你打嫣然,他還是個孩子。”
“阿妹你的心意阿兄領了,我們父子會記住你的恩情。等到合適的時候,必定不會再給阿妹增添苦惱。”
石令婉從昨日到今日眉心就沒有放松過,現在她走近她內侄子身邊將手扶上石嫣然的肩頭,看一眼自己阿兄滿是心疼。
石軌年輕時候風流不羈,大淵國兩川之地的田莊數不清楚,茶樓六間,但就因為風流債的累計,他到最后失了夫人,也散了田產帶著積蓄來到妹夫家里。
琴儀樂技都算是上乘的石軌,通過了白家兄弟的認可,留他在白家入股琴坊。
夜里風聲漸漸呼嘯,與遠處河畔急流聲匯聚成陰暗鬼魅的冷涼氣氛。
白季旺親手挑起了棉布門簾,他殷切地對著石軌父子微笑,點頭示意外面人進來屋里。
石嫣然被石令婉扶著先走進來,石軌那張臉,在白泓看來永遠都是活成一副畫的姿態,疏冷而無謂,任憑你對他好與不好,他都是與世無爭的恬淡一笑。
子時初,婢女端了一盤熱棉布巾,還沏了熱茶。
白泓心里對這個阿舅過去的所為有些不敬重,但當他每次面對面遇上石軌這人之后,他的想法又改變了,特別是他阿舅看他的眸光永遠都是溫和慈愛。
“白泓啊,有時候,失去了未必不是好事。俗話說,舊事不逝新的不臨。”他依然用一副對待孩童的口吻對白泓,還將熱布巾子為他外甥搓手背。
“我不明白您這是說什么。”白泓是真的不明白石軌這后面的話,至少他沒有聽過。
石軌諂笑著望了顧頌一眼,顯然,他是初次發覺這青年面容清俊的出挑。
相比之下,自己兒子嫣然在這顧家公子之下,他嘴角逐漸垂下,心里不服氣。
“哈哈,你讓你這位師弟說說,你阿舅說的對不對。”石軌昨夜在夜明珠燈罩下的光暈下,他沒有看仔細近他身旁的顧頌,現在是越看越有興趣多看。
石嫣然坐在石令婉身旁的長塌上,就在石令婉與白季旺的中間坐著。想起棗心木那件事,他此刻看見親爹注視顧頌,而他微微咬住下唇。
白泓見他舅很少這么盯著一個人琢磨,他岔開話問:“阿舅你為何打我表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