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頌看他師兄,心里有些悶就連說出來的話都不是那么順口的時候,他就什么也不說了。
泓芳居內,白泓用松油沾著抹布反復擦拭了他的瑤琴一遍之后,他幫著顧頌的那架瑟給上松油。
眼下,家里琴坊的工匠走了不少。看爹把阿舅表叔致使回家就知道了,欣榮琴坊必定是趕著交貨在關著店門呢。
師弟數百里水路旱路到來大淵京城,他想學制琴的手藝怕是還要等呢。
顧頌雖說被人質疑他怯場的心理滋味兒七上八下的。
他有些不想參與這場大樂的想法,這是因為剛才哥叔夜的那些近似于苛刻的忠告,人家說的很有道理。敢于嘗試,不一定是有能力。
可是他也看著出來師兄的心理不想說仕途這類事,可他把昨日他們二人一起商議的事兒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這么仔細地為他自個兒的琴和他的瑟上著松油。
他見師兄如此,他默默地將那些這些年父親收集的歌謠,還有那些線條筆記,手抄樂譜放在師兄床前。這些樂譜在如今的禮樂行里面來講,是稀奇而舉世無雙的。
白泓一回到他的泓芳居,他的心緒就安寧了許多,只要不再有人在他耳畔談論他的仕途如何。那他就心里暫時不煩燥郁悶。
“頌師弟,你在那夜奏著冷家樂班的瑟,你是不是擔心弄壞了人家的弦兒呀?”
“嗯,有點。”那夜是師兄帶著他首次上場,器物是別人的就必須小心再小心。
小時候,偶爾跟隨顧弘明出大樂,他一個少年就默默跟著背器物充當父親的琴童。一些規矩,顧弘明會在演奏結束了細細地說。
而他,偶爾走神是因為聽見了,貴族人家的女眷們故意提高聲音議論他是父親非親生子的話。
“甭理會那些人說什么,爹就是你親爹。你就是爹唯一的兒子。”
“爹,那母親要是未開誕生了妹妹或者弟弟,那我就不是一個人了。”
記得當時,他爹顧弘明笑著望他一眼:“你娘和我,我們不會再有子嗣。有你就夠了!”
顧頌正想到此處,白泓走過來拉住他手:“想什么啊?給。這是上午讓人去琴坊取來的,贊們今日之后的六日,弄瑟奏琴要費的很多。”
“嗯。那咱們開始吧!”顧頌走到琴箱前,他那架瑟焦黃潤亮,也是櫸木。
白泓想起那夜,顧頌跟隨他走進北院正屋。這傻子那份欣喜到大眼睛水洗般晶亮,下手前幾息還不能適應別人的器物,輕撫著弦子試手感。
“不要猶豫。”他對他當時說的,他還拿話激他:“你完全不需要想太多,玩就好。”
顧頌找出一本單曲譜子,先行練習起他的瑟,他的瑟比太樂署的楚瑟又新穎,琴身不大也就一百五十公分長度。上了弦不多不少二五十根。
漸漸的,單曲調的不能滿足他的心境了。他纖纖修長指的拇指并食指激烈撥動起來,之前白泓在樂署見過一名專職瑟的樂工,那人的手指并不好看,但是音律很準。
聽著聽著,白泓就唱出來:“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顧頌奏著瑟,這曲風帶有濃郁的哀思,他竟然含笑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