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頌提醒他師兄:“內院娘娘那里還請了高僧給阿夜叔治傷呢。”
他明白,乞伏伽羅與哥舒夜之間還是不能被人知道的。
白泓想了下,拉住寧潛,這老家伙極力想甩開他,鼻子里“哼”一聲躲著他,就是不想同他們兩青年一道走。
他紫絨合歡帽革帶束腰,大袖綢棉交領衫,這都是大淵國士大夫的常服,可他越躲避,就越是被白泓跟的緊緊的。
寧潛腳步不能停,他心中也想好了面見冷月淑該說些什么。
白泓與顧乘風一左一右和他并肩而行,他一低頭側面觀看寧潛:“大人,你這樣走進去有沒有考慮過后果?”
這里是婆羅寺別院,并非山前的大殿。大淵高門士族有資格進入婆羅寺祈福朝拜,但卻不能輕易到訪這別院,上次他們二人是跟蹤石軌過來,而石軌是早就約好的。
但這寧潛大搖大擺,他到了院門口竟然還對他們師兄弟二人淡定地說:“無需多考慮。”
白泓走到他前頭回身對他說:“你不多想想,你僅憑區區樂丞的官銜,你就這樣也想拜見貴妃娘娘?我們可是授命阻止那兩位侍衛大哥的,他們按照原來的命令你看見了,就是要送你女兒到王宮內大牢的。”
這時候,什么話他都敢說,不在仕途中混了,和這老家伙還客氣什么!
別院大門半掩著,門口小僧看到白泓顧頌是親近的,因為年紀相仿看著也順眼,但一看須發花白又矮小的寧潛就愣住了。
寧潛本來保持得意的心里,到了此處即可不高興了。
“白泓我告訴你,我寧家四百年都是兩川之地的望族,我能把女兒嫁給王子,那我女兒再若是母憑子貴可就了不得了。你想啊,這不會是你惡意詆毀就能搞垮我寧家的聲譽。”
白泓對視上寧潛的小眼睛,他這黃粱美夢做的美滿啊。
顧頌對他師兄說:“咱們先走,看他如何走那是他的門道。”
這別院看著簡單,而實際上里面人對外面皆有所知,但進來的人卻總以為里面是空的。
白泓對頌師弟一點頭,示意他先不要說話,他湊近寧潛:“你等你女兒母憑子貴,一舉成為儲君的女人,我有法子讓你求我呀。你除了求我你還能再找到別的法子嗎?”
都是禮樂門的人,師兄這就過分了。
顧頌雖然也很討厭這寧潛,但見他師兄這樣的言辭他還是不能適應,他無奈也只能旁觀。
寧潛低垂著小眼睛,他不敢大聲:“我能做的事情是你黃毛小兒估量不到的,我們寧家和王族的緣分每一代都有。你擋住我的路,你是不想你很不易就獲得的頭籌移到別家呀?還是想想你白家的生計吧,一個人都不在士族了,你們那琴坊還如何維持?”
白泓一直淡笑著,讓開了一步。
到了內院門口,寧潛朗聲朝內喊:“冷師傅,鄙人太樂署唯一的樂丞,寧潛特地來拜訪啊!”他依照二十年前的行內規矩這樣稱呼冷月淑。
內院長廊中,一個宮裝身影慢慢地走來。冷月淑的宮娥輕聲對寧潛說:“我這就去稟告,你且在此等候。”她不能讓人吵,但也不能阻止。
未時三刻,婆羅寺別院二樓內。婆羅寺高僧已經為哥舒夜看過傷口,面色和藹地對乞伏伽羅說:“一些劣徒有意傷人軟弱之處,加上收到驚嚇,這位小施主又心有痼疾,這里我送一卷佛經給他。”
乞伏伽羅一想起來就冒火,對著侍衛就吩咐:“你立即出去打斷寧月如的腿。”
“殿下不可再滋生怨念。這是影響你高貴血液的不良行為,不可!”這高僧是大淵王特地從月氏請來的,他身份也高貴,他微微搖頭念了句佛號就制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