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待客用的禮樂廳內,果然就坐了王廷的一品內侍監王德章大人,白泓曾在樂署祭天儀式上遠遠地見過這位。
石軌恭敬侍立與一旁,看著院子里男女老少奴才婢女都站出來了,他望著內侍監鄭重地點頭。
似乎是石軌這人,他將這位四十歲內侍監哄的高興,這人寬臉上眼睛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幾個青年說:“這人都到齊了吧?”
“回大人的話,除了妹夫白季旺還在東街看顧著琴坊,其余的人都來了!”石軌這嗓音清潤,比內侍監王大人的聲音動聽多了。
“好。那我就宣讀圣令了。”
巳時三刻,在白家住的所有人跪地接圣令。
石令婉跪地前抬頭仰望過了,是真的大淵王乞伏力的黑牛角白綾軸,不是假的。
“太初十二年正月初六,京城勇士川大淵王高祖敕曰:今因禮樂子弟白泓,顧頌少年容姿大方,技藝上乘,特許二人參與王廷春之首祭的儀隊,白泓為禮樂長,欽哉!”
這次,他們認為顧家小子運氣真好啊!
“謝王上恩典!”白家人抬頭仰望,齊聲謝恩然后叩首在地。
石令婉抿嘴笑到了心里,這大淵王還真是敢立這個名號,區區兩川八個郡也稱自己高祖?大漢學識究竟學到了什么程度啊。
圣旨宣讀完畢,白仲融石軌帶領白家人,站立街口目送著內侍監的馬車消失于視線中。
白仲融被女兒白容緊緊拽著胳膊走上回廊的樓梯。她身后她娘冷伽儀,妹妹白緋也跟隨上來。
她不讓她爹留在中庭和石軌商議事情,看著石嫣然彎腰鄭重為白泓賀喜,她僅看一眼就想躲開當場。兩個人中,僅僅一人被圣令為禮樂長而已,那種職務也和虛銜沒兩樣。
雖然已經正月了,這天氣今日格外地冷,白容從來沒有覺得,作為這個家里的女子她今日這般無用,她在這次大競樂上居然連個聲響都沒有打出來。
朱桓臺正屋,婢女鴛鴦一看大小姐陰冷神色就知道,她們二房奴婢們今日兇多吉少,她拉著別的婢女往院子里躲。
“娘,今日起這些繡花織布的活兒我不學了!為什么你非要讓我學舞藝?我學舞跳舞是不是看起來不好看?”白容開始忍不住懷疑她自己。
冷伽儀也曉得女兒是心里發酸了,她拉住她纖腰:“別羨慕他,這僅僅是一場祭禮的出樂,說白了也就是你阿兄年輕也站在頭排整齊些,你就快要成為王子妃了,難道你不該高興點兒?”
“可是我等的他還沒有來……”白容羞澀說出她的心中所想。
女兒果真是長大了,還真的是戀上二王子了。
白仲融臉上還帶著笑:“等到下半日你大姨母就會被石軌請來家里,有些事兒咱們可以商議的。也能從你姨母那里探的虛實,她為人八面玲瓏什么都懂。”
他們二房,能運用的高貴資源是豐足的。有皇叔乞伏功一家,最能頂用的是冷月淑冷貴妃,她總是不會讓皇上心生厭煩,且她還能參與大競樂的評比鑒定。
“對!阿姐不要感到難過與失望,阿兄那個是臨時的。咱們家是有高貴潛力的,你很快就能與二王子喜結連理。”白緋對她姐白容說。
“對,緋兒說的對。這樣的臨時充任也就是好聽些,你祖父,還有你阿爹我年輕的時候也有過。”白仲融說。
“是嗎?那還算不足掛齒。”
白容別的不怕,就怕乞伏植把這事兒擱下來,一擱半年,再擱就一整年。
到時候,假如她看見謝無心,或者遇上學館那些弟子,他們要是問起來她的臉就丟大了。
父母心,她可以左右。唯獨心上人的心思,那對她而言就是海里的針,飄忽不定難以捉摸,可她又對這樣的男子癡迷得不得了。他是王子,還被外傳是大淵國儲君的人選,那未來她要是成了大淵王后那就榮耀白家。
她一定會成為王后的,在士族少女中,她的出身雖然略微普通了些,她的學識在這京城里是頂尖的,她比兩位姨母都優秀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