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容笑的凄愴:“王族內眷的日子,果然如民間所說的那樣不簡單也不容易。”她經歷短短幾個夜晚,仿佛是她降臨這世間遭逢罪孽的開始。
白泓作為兄長,他依然想送給她滿滿的信心。他走上來親手扶著白容的手,先讓她上了馬車坐進去他才說:“你選擇的人就是你的眼光所在,你的眼光是好的。你信你自個,別收攬那些你無法掌控的人在你身邊吹風。”
鴛鴦在白泓身后,她捧著一個食盒對白容稟報:“娘娘,這是三夫人裝的八寶飯,奴婢先為您收著了。”
白容沖著鴛鴦微微點頭,然后信誓旦旦地對視白泓:“我要是信任乞伏植,那我就該讓他立下個唯我獨尊的規矩來,如果我下次不回來,也希望阿兄給我出主意。可以還讓我有這么豐盛的午膳享用嗎?”
“這你要看我娘的心情了,她老人家今日心情好,做的也就很豐盛美味。但她或許不知道,是否有人真的要誣陷她的湯里有蟲?”白泓從心里對他母親的手藝感到驕傲。
白容立即否認:“都是家里奴才們胡說的,看見個蟲子顏色和那湯頭顏色一樣。”謊言是她編造的,她必須很快圓回去。
白泓對鴛鴦叮嚀:“你和你家主子的心肝顏色都是紅的,那你們的日子也就變好了。”
主仆二人攀附高貴,一樣的容顏一樣的性格,都是驕縱伶俐的,他作為堂兄依然希望她能在深宮里安好。
白泓看著白容的五十人內侍隊伍離開了白家大門,他也駕車去了太樂署。
未時初,在泓芳居右側室床上趴著歇了會兒的顧頌覺得悶,就拄著拐杖慢慢走出來門臺,這會兒日頭出來整個內院正屋被照的暖暖的。
他撐著拐杖走到蘋果樹那里,順著依然空靈的樹梢眺望天邊的薄云,他希望當空那朵飛絮一樣的云能飄到涼國,哪怕是鄰近涼國的廣武城也好。他當初是怕他會帶給繼母心里負擔,人家要再婚,那么他就是多余的。至于弘月樓的那份家業,聽起來就不好聽了,他也不喜歡人來人往的喧鬧,師父一說他即可帶著鈴兒就來了。
如今,家已經不是家了可也要回去看看的,師兄已經順利入世途,他不能再住下去了。
他很快就成年了,是時候做些重要的事兒,也找機會尋找他的根源,他不是爹的孩子。他娘和那個男人有了他,那么他該去尋找那個人,想知道他為何讓一女子暗結珠胎卻又丟棄人家。記得弘月樓里琴儀最糟糕的云娘說,他的生父姓嚴,就住在涼州以西的臨松城,路途不算遠。
根據那夜他得到的消息,他好想好想返回涼國加入保衛邊境的青年群中,可他無奈腰骨好起來太慢了。
顧頌在手里捧著那卷破損的十章集結的《漢書》讀著曹阿蠻的《短歌行》,惆悵感慨著他身不由己。
正屋內,燕兒進來掃地開內居室靠床的窗扇,又走進去左側室里面整理爐灰,擦洗湯池打開天窗透空氣。
鈴兒跟著她身后也是手腳不停的忙活,她遇上燕兒,她認為他有了新的路途,被燕兒在別的奴婢們面前指著她說是她的妹妹,這讓她感覺到了有親人的關懷。
也不是說她在涼州城的顧家過的不好,自從他會說話懂得事兒,顧家弘月樓的那些姐姐們就時不時提醒他:“鈴兒,你就是公子身邊的影子,雖然老爺疼愛你,但你別以老爺的慈悲忘了你的命,你是奴婢就是奴婢的命。”
她們也說:”老爺對你好,那是因為你樣子有靈氣,也有些酷似公子。“
”但是話說回來,我們也是老爺這等謙和君子欣賞的琴儀弟子呢!老爺仁慈又正直。“
鈴兒閑暇時候,總是思緒在過去的這些回憶中打轉。她不明白公子為何執意要來這大淵的京城,一開始她很不習慣這里的繁瑣規矩,但是過了一個月她就習慣了這里的秩序感,那對她而言是一條奴婢之路。因為,在這之前沒有人告訴她每天該怎么做怎么個活法。
此刻,燕兒擦洗了比較大面積的地方,她把那些角落里的污垢留給鈴兒:“洗啊,你得洗干凈點,干活要投入才會招人喜歡,這些話我給你說了一個多月你該明白了吧?”
她還是個心思單純到潔凈無暇的孩子,傻乎乎應聲:“干活投入才會招人喜歡,奴婢就要有個奴婢樣兒,不去接主子的話也不能想不能問,鈴兒這樣說的對不對呀?姐姐。”
燕兒轉過身子,無聲笑的心口顫抖,她從小就被賣到牙行的,她哪里會向往有妹妹,她就是獲得一個跟班樂的消遣。她“嗯”了一聲心生一計:“我給你說,這里邊隔音,好話不多說,你想不想到外邊巷子口去走走啊?”
鈴兒根本沒有想過有這機會,她愣了一下:“啊?我又沒有出大門的理由,回來萬一管家白二爺處罰。”
她看著她家公子進出大門去學館,還跟隨白公子出大樂,她其實很想看看街巷里外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