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季旺看著兒子忽然搶他吃面配的陳醋,他莞爾一笑。京城兩川之地土質堿性,人們為了促進胃食道消化,會習慣性地用陳醋調味道,擱一個二斤的醋壺在面館桌子上是吃面的標配。
白泓喝了二兩陳醋的瞬間思緒豁然開朗,指使琴坊的伙計回家把白二叫來,他讓白二去一躺西城的四合營,他已經公然突兀地去了一次了,再去就怕會讓事情復雜多變了。
白季旺看著兒子吃醋的豪邁,看著他開始為太樂署的事兒操心,他的心境也跟著亮堂了,他匆匆吃了些窩頭喝了茶就去了都尉署打聽消息去了。
戌時三刻,白二是騎馬去的,不到半個時辰他就倉皇下馬,直接從店門進來隔間內。
“大人,根據您吩咐的,我去了四合營就連根刨花兒我都沒有看到,那里面的人有戶籍也有大人物罩著的。”白二其實很愛做這樣找人的事兒,他順著四合營那里的熟人問到里面,那熟人也是他夜晚集市里認識的,人家就是這樣說的。他怕白泓不信,有些不肯定地說:“我這朋友的奴婢是集市上人家倒賣給他,他的奴婢被四合營的人找到了,又給分文未取的把人給帶走了。”
“混賬東西,我讓你找的是個會制琴的老漢,一碼子事兒歸一碼,你給我說這些是想糊弄我嗎?”白泓當然也著急那鈴兒被帶走的事兒,但事情是有輕重次序的,他呵斥了白二又皺眉:“那你說,我們家的奴婢能從你說的人那里找到線索嗎?”哪怕問出來一點端倪他也必須要的。
“大人您別急!這事兒我給那夜晚集市頭目一些好吃食,他根據燕兒的體貌樣子讓人層層查詢去了,我是覺得您既然見了那制琴的老漢,那就是有這個人的。”白二怕白泓再打他,他本身說話不是很利索的人,喘著喉嚨把話給說完了。
白泓也知道白二所說的好吃食,那一定就是親娘石令婉親手做的姜蔥鵝掌鹵水雞肉之類的,她最會用這些當犒賞下人的好物品,白二老婆是學不會這些手藝的。
他忽然覺得他有兩天沒有去饌香閣了,制琴老漢忽然沒有了蹤跡,四合營又很復雜難尋覓人,他吃了二兩醋的胃已然需要食物的安慰。
他從柜臺賬房那里領了銀子,走小路腳步匆匆到了饌香閣門內。
這時候華燈璀璨,榴花紅葉村的老板娘就不在這里了,那個兼差股東巴列,款步過來迎接白泓。
他給白泓找了個單間,端了飯菜,白泓迅速吃了一碗小面。梅君就進來了,她如今和寧潛屬于尷尬的狀態,她厭惡寧潛,只要他一來這里她就裝的不在。饌香閣說實話并不怎么賺錢,但她需要一個正經的營生把日子過,不能是以前的那副被動光景了,如今她的依靠是乞伏植。
不待白泓說話,巴列一出去,梅君就低聲說:“那老東西寧潛來了,正和乞伏陌在二樓隱蔽閣樓里呢,如果不是巴列在這里我早就躲開了,待會兒他們還會去榴花紅葉村呢。”
白泓抹著嘴角,他不能像很早時候那樣因為逢個場面不得不輕佻,他看著梅君眼神是正經的當她是姐姐。他相距她五尺:“姐姐如果能在那閣樓間相鄰的地方,給我找一間,最好是妥當的無干擾的。”他說著就遞上銀子給梅君,梅君接了銀子眸中明顯感激。他安慰她:“不管你發生任何變故,記得有我這個弟弟會在背后支持你!”
這話說的讓聽者心里激動,她沒有親人的,當然也渴望有親人。
梅君苦澀一笑:“那么姐姐我就心領了,待會兒我就先躲起來,你一人進去喝茶。”她如今作為二王子乞伏植的知己情人,一旦王室的相干人物一來她就必須躲開。能和她無利益瓜葛的人,她自然無須提防對白泓:“在那里,乞伏陌防備不到的,咱們謹慎些,他們還請了民間舞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