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十年前回歸乞伏氏王廷,樣貌伶俐行事乖巧,父王對他保持的期望很大,賜予他和曹子建同一個字就叫他植兒。
乞伏植到后來是文能吟詩帶動朝野的儒雅風氣,武能和歷經風霜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大王子乞伏志平手。
他在乞伏植到來的那一年,母子二人明確地感受到了威脅,憑什么他乞伏植明明沒有母族依附卻還能獲得那么多人贊賞?
同樣是父王的兒子,父王一直都很疼愛他,就因為阿植的到來,原來屬于他的那份關注被分去了一半還要多。
他們可以說史學說兵法,唯獨他站在一旁永遠都是無話可說,說不到一起。而那個乞伏志作為兄長,他一個守城就至少半月不入宮也不多看他這個王弟。
他想親近人家,人家連個應聲都不應呢,這份被忽略的痛苦,他心里能說的人是他的母親,可他母親寧愿選擇習佛經也不再過問他們父子的所有。
因為宮里有個女人冷月淑是父王的心頭摯愛,她的話能頂大淵國的半邊天。
他本來期待寧月如也能和冷月淑一樣呢,但這女人為了她爹寧潛里外不分,他懊惱地打她,打她不懂事地干擾他消遣白容。
既然他的寧岳父問起來了,那他就用常用的敷衍方式張著兩排白牙笑:“哦!潛啊,月如的事兒是我們之間的嘻鬧,我派侍衛出宮找她去了,你別聽外面人們胡說亂傳喔!”寧月如走時候,他是真的指派了他的近身侍衛追尋去了,記得乞伏伽羅還笑他:“你就不怕你的月如和侍衛相好?”他笑的更是天昏地暗了。
白泓很厭煩他們翁婿說這些對他沒用的。
寧潛語調鄭重:“殿下,你無論喜歡與否,對待月如都必須重視她,我栽培她費了很多功夫的。”
禮樂門里,家道殷實的誰不是把閨女往匯雅學館送啊?像是白容,小時候在白家可是跟著白泓在家里請來的夫子那里學圣人的字呢。
寧潛栽培女兒就是用來結交貴族的門檻,乞伏陌雖然很一無是處,但好歹也是乞伏力的兒子,攀著三王子身邊來的高官們不少。與其別人爭先恐后地湊近了,不如讓他寧潛一個人親近他乞伏陌,他下的本錢是女兒,獲得資源可是隱藏在大淵兩川八郡的大好河山。他就算不用想多么遠,他想未來二十年內跌宕更替的河山掌控權,那很有可能會有機會落入女婿手里的,有些人文韜武略品德上乘,比如乞伏植,有些人聲名大義很富有鞠躬盡瘁的責任心,比如乞伏志。可這些原因,在寧潛看來都未必是有運氣執掌河山兵權的人選,他們不夠狠可這乞伏陌是能六親不認的那種。
這一夜,回到白家躺在大屏風內居室床上的白泓,他算是反復琢磨出來寧潛的用意了,他無非就是圖謀乞伏陌貴族血統背后的雙向利益。
戌時三刻,白泓從饌香閣內窗看出去大門外,那烏桓女法師權杖顏色成了紫色的,她頭上鴉鬢高聳又是另外一副異域神秘女巫的裝束。
這女人之前糾纏上白容,現在又來這里和稀泥,這和泥巴的工錢還是寧潛給的,他把這女人裝飾成了用話術催促乞伏陌鞏固前程思想的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