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泓思念的顧頌,他遠在百里外的日子里就發生了這樣一件事兒,而他對他的思念一日復一日加重,睡眠不易。
他披了羊毛外袍走出來正屋外,院子了那棵上臂粗的蘋果樹下,躺椅還在,他出來躺在上面。婢女鶯兒聽見腳步聲,從她住的西廂房出來,進去正屋里為白泓取了靠枕棉被放在一旁的盤子里。
十日過去到了今夜,他感覺他頹唐,仿佛他在太樂署已經渡過了十年。
這棵樹過去被他忽略,他也并沒有覺得這蘋果樹多好看,他很小時候丟了幾棵蘋果籽到這里,當年就發芽成了巴掌高的小樹。那日,頌師弟過來曬琴弦,他還從心里看不慣地鄙夷感,可那一幕在他眼前展開來卻是讓他徹底動心了。
他怎么可以如此地美好,和這棵樹站在一起,陽光撒上整個樹冠,他的身后淡淡的金色漫溢。
白泓想到這里就自個取了枕頭撐上腦袋,手掌托住一邊臉頰,拉開棉被側身在躺椅上睡過去了。
今夜的寅時不到,也就丑時正,廣武城西延長的這處烽燧,乞伏沐比上次來的稍微早了一刻鐘。顧頌心內的思念已是灼熱到肺腑,他想念師兄,可他投軍是不能輕易離開烽燧的,除非是城內的大將軍肯放人。
乞伏沐作為廣武軍的敵方,他來這里是口頭上一一和所有守烽燧的兵士叮嚀過,他在營帳里睡眠不好,他也需要發散個心情。隨后來的幾次,他帶的酒和干糧都散給了他們,烽燧內的人直接放一把梯子下來讓他上來。
飲酒勢必逢知己,他們明白他從十里外的地方單騎會友的迫切,所以,乞伏沐上來烽燧的時候。那些人就把守夜的事兒交給他們,今夜,乞伏沐一來,酒喝到一半,顧頌就耐不住沉淀了許久的心事。
“我如今這樣,涼州回不去,師兄必定也恨我離開了。”顧頌居然哭起來,隨后他又抹干了眼淚嗓音低沉:“我想念師兄,他不知道現在好不好?”這十日,乞伏沐也在他面前哭過了,他哭他們父子人力單薄不如大王這一脈。
乞伏沐遞給他雪白帕子,他借住了沒有用。乞伏沐說:“我每日都能準確的獲得京城里的消息,根據通傳來報,你師兄白泓的太樂署目前平靜無波瀾,那他就無恙。”
“那樣很好,他安然無恙,我也就心里好受些。”顧頌的性子是能安靜下來的,他在烽燧這樣的地方單調無干擾,他對很多事情都可以敞開了想。他試著問乞伏沐:“京城,應該也沒有什么事吧?”
乞伏沐告訴他白容和乞伏陌公然私奔的事,他隱隱地想起那個白緋來,那女子一直仰慕他卻不想尊重他,嫌他出身落魄。可那女子也算是對他關注有加呢,書院學習音律時候,她那暗中鼓勵他的眼神,他夢里有時候也期待的。但她們姐妹的性子太刁鉆了,他受不了那樣的。”
同一時辰的寅時初,在京城駝龍山的御書房里,這時候還獨自半躺在蟠龍雕的龍塌上的乞伏力,面對盤腿坐在塌前的二子乞伏植。
他語調變的很慢,他自從有了三王子的誕生,他強迫他自個用心鉆研圣人的學問。
“陌兒這人什么事能顛覆俗世,他就做什么。暫時只要他無恙,那就不要理會他,孤王答應你的事兒就要說的,想說你母親。”
“父王,這時候不是該問詢皇貴妃的傷勢嗎?”冷月淑是乞伏力的心頭好,她被砍了幾刀呢。
乞伏力有些不耐煩:“其實,孤王那把琴根本就不是秦皇鳳首,是在京城暗中找了工匠做舊的,誆她一個真實女子。”他近日心頭纏繞的是虞族女王愛曼尼的音容笑貌,說給兒子聽也是因為兒子樣貌簡直是愛曼尼的重復。他掃一眼乞伏植怔怔目光,知道兒子難以理解父親的這些作為。他溫和笑道:“為了給你娘留下深刻的回憶,特地將那鳳首在紫蘇中浸泡了,染成古樸的顏色,為了讓她更相信孤王多么重視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