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白家惠心院內小院的哥舒夜,他這里外墻邊種了紫菊花正開著鮮艷,窗扇打開的里面,他緋色外袍綻開在胡床上坐的挺直。
他的坐姿時保持了很多年的挺拔,這樣一坐下來,他必定將外袍綻開平整鋪在身后,使其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一塵不染的完美。
他近日不再從院子左側那道門過去隔墻,那邊的物料房里木頭的活兒他才不要做呢,自從春暖花開之后,他就把對待別人的姿態恢復到一個高度了。
不輕易和人說話,不理會石軌這樣的落魄男子,只會到二房的朱桓臺,和冷伽儀學舞對舞。
這些日子石嫣然心里也悶著,他走近來正屋,坐到哥舒夜對面:“阿夜叔,你去太樂署了?”他是聽他爹說的,為了消息的準確他又說:“有那位尊貴的人物跟著,你必定仕途順利的,到時候也就剩下我了。”
哥舒夜正端著一卷書看,聽了嫣然后面的話,他薄唇緊抿:“去了,但我不順的很!”他以為他去了那里,至少那些樂吏們也該對他恭敬有加。想到這里憤恨難耐罵道:“狗娘養的一幫人,睜開眼睛看看爺我是誰!”
“對,阿夜叔叔舞蹈奏曲都精通,還出身顯赫,那是他們不識得優秀人才。”石嫣然知道這人專等接受恭維,他帶著笑,其實心里還是知道他過于自負。他接著安慰起來:“至少也該舉薦阿夜叔叔當個知事的,對吧?”
哥舒夜單眼皮眸中一沉:“什么?我才不要成為區區一個知事,跑腿研墨抄寫。我要嘛也最少是個樂丞,我有才華還需要說嗎?”
他最近出去和乞伏伽羅見面的次數多了,性子越發不好了。也可以說是驕縱了,放肆很多。
其實,外面很多人說的更難聽,但石嫣然他和白家人一樣不會那樣對待哥舒夜,他還是敬仰他的。
石嫣然看他這樣,就起身要走,他不愛跟脾氣壞的人多說話,但這陣子家里閑的男人就是哥舒夜。
白緋自從那日約他出去吃飯吐露無奈的心事,他回來就沒看到白緋出來了,倒是白仲融一日照著三次地到詠雨閣找他爹。
他爹石軌溫著酒吃著肉,和白仲融輕聲談論心事,她知道他爹很在意冷月淑,私底下相約還被人家的貼身宮娥狠狠地罵他不懂事不成熟。
冷月淑給他帶的口信是:“我對你不會忘,但你要學會相望。”
石嫣然知道,白緋正和婢女鴛鴦玩著一種“逃婚”的游戲,她很快就不恨她姐白容了,還說她姐心智不夠成熟才會和人私奔。
冷伽儀也這么看,她們母女認為是王族兩位王子都不好,乞伏植沒有把白容這個王妃看管住,三王子明明自己有兩房女人還引誘白容。
石嫣然才走出來惠心院的內院,看了眼姑母的大屋,她姑母不在院里,說是提著禮物拜訪一個貴婦人去了。
石嫣然被身后的輕盈腳步嚇得扭轉頭,哥舒夜小壞小壞地試圖要擰住他耳朵。
“嫣然,先別走!”方才維城冷酷而柔美雕像的男子,一笑起來又是一個截然不同的樣子。他扶住嫣然肩頭:“讓你爹勸你表兄,把顧頌找回來嘛!”
他惦記著顧頌手里的《漢書》,他其實也擁有一部分殘卷。
石嫣然不解:“找那個傻子回來做什么?讓他走唄!反正他的婢女也回來了,按說他挨不到一個月。”他心里也惦記著他,可是這人連個消息都沒有。
哥舒夜也是能看出來的,這幾個小子們之間,三人相處的很好呢!可他,誰都不相信了。
“你也這么看哪?很好!”哥舒夜這人發脾氣時候是瘋子,說話時候又顯得有人情味兒。嘴角笑的燦然:“都想些法子吧,讓那個老實人回來吧!”
“你去問我爹吧,這我不懂。”石嫣然不想和這人再多說。
哥舒夜想著成為太樂署得總章舞人,這夙愿還是得乞伏伽羅幫他實現。但在這之前,他需要一個墊背的陪襯者。
石嫣然稍微有些繞不過來思緒,這人想入仕途已經想了很久,但他又不主動爭取,這時候想顧師弟無非是想當陪襯。
他在過去也感覺到了這位表叔,他早就預備著進入樂署當差呢。但他清高的很,非要姿態突兀引得別人為他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