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索頭本來還想堅持勒索的,看著跟來的幫手全部都要走,他也不得不一步一回頭地離開。
白泓顧頌在外院待客偏廳里,說唱哀樂的老漢七叔,還有他那粗看笨拙木納,再看依稀可見俊秀的兒子。
老漢也想起來四合營看到的那青袍的書生了,可不就是眼前的大樂令白大人嗎。還有這姓顧的小子也是有淵源的,他那日從城外遇上要進城的他們父子,還借了腰牌給他們呢。
“小子,你的腰牌還給你!”老漢從腰里摸出來顧頌那夜參與宮宴使用的白石鑲木牌。他怕白泓會攆他離開這氣派的地方,急切地說:“來日方長!謝恩就等我們父子有機會,等我尋獲女兒再說。”說罷就起身不打算再待在這偏廳。
白泓是一直看著他們父子的,這老漢歲數不算老,也就剛過五十,兒子肩膀寬厚結實,眼睛光潤,大約不出二十歲。一個念頭劃過的同時,他發覺這后生的眼睛和一個人很像,他和藹對老漢:“老人家,今日之事和你無關,你是被請來的,既然是樂人,我這里還是會有機會讓你留下的。”
老漢兒子眼神驟然異光閃爍:“爹,我們都是樂人,能和樂人待在一起就是不會被欺負。”他的于田口音很重,說出來的話只有白泓聽得懂。說完很執拗地對著白泓行了一個撫胸禮:“大人感恩!感恩你的收留,望火神爺給您帶來不一樣的光輝。”
這份祝福的話來自拜火教,白泓的祖父臨終前幾年總是會這樣禱告遠方。這對父子又是來自他們白家先民同一個國度的人,長途跋涉千里有余,為了尋找心中的樂土與安穩。
而這老漢七叔自從躲到那深山里,他就還想著做琴,在四合營里沒有一處是安寧祥和的。他背著琴下山就沒有等到接頭的人,正好老索頭這車夫頭子急著要來太樂署,他就帶著手鼓跟著進來看看。
白泓能料到索容道會不那么容易善罷甘休,但沒有料到會這么快,他心愛的頌師弟手上那本熱奶茶都還沒有品完呢。
而這時候,內大間里幾位知事也走出來,看著七叔這位老漢剛進來那會兒的高亢激昂的說唱,已然有了興趣。
“您是說唱藝人嗎?”有些人開始問起來。白泓看著情形意識到讓人在這里不合適,他吩咐顧頌:“師弟,你駕車把老漢送到我們家去,順帶把你師父也請過去。”顧頌在這里待著怕是沒有機會歇息,他昨夜里趕路來的。
顧頌連連點頭答應,他師父一定很想認識這樣的老人。他攙住七叔:“走吧,就坐我師兄的馬車去,這就走!”
老人還在猶豫呢,看看周圍這么多身著官服干凈儒雅的男子,他們父子太寒磣了,還是離開這里吧。
到了馬車跟前,七叔不舍得讓顧頌一身好衣裳的人駕車,他讓他兒子駕車,但顧頌長了個心眼。
“你們到白家,我師兄是不想讓街坊們看見的,到了就知道了,我師父師母都是很好客的人。”他很想說很愛才,但怕對方會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