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焦仲陽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奸臣、佞臣”,他當年從一個初級官吏一路披荊斬棘、奮發向上,也是經歷了一番奮斗,憑著自己的能力,才有了今時今日的權勢與地位,而在這個過程中維護大宋官僚體系的穩定,已經慢慢的寫入了他的基因中。從古至今無數知識分子所追求的,就是成為“君權”的敵體,終于在大宋得以實現,那就萬萬不能毀在自己的手中。
所以在錢商出現危機時他都多方維護,甚至不惜親自下場施以援手,無非就是想千方百計壯大自己的盟友,因為他們一同抗衡的“君權”實在太過于強大了。不過雖然他與商賈們糾纏頗多,但操守卻是很好為官十分的清廉,因為大宋官員的薪資極為的豐厚,所以維持一名尚書最基本的體面還是能夠做到的,但也僅此而已,他的家境比起很多同僚來都只能算是一般。如果拿他跟陳實先這般勛戚的起居相對比的話,用句名言那就是:簡直窮的一逼。
皇帝就是因為了解他的為人,這才會在金殿上質問一番發發怒火,如果焦仲陽也參與到此事中,那么等待他的就只能是趙厚武無休止的審訊了。結果皇帝的“飆”還沒發夠,焦大人就來了個“釜底抽薪”直接暈倒了。這讓皇帝怎么辦?沒奈何只能將御醫傳來,當場一頓緊急搶救,在快要人工呼吸的時候,焦仲陽悠悠醒轉了過來。
“官家,老臣不知您因何發怒,想來定是此次增發紙幣一事出來紕漏,但不管如何都會涉及到戶部,臣既然當著這個‘家’,就有責任避嫌,臣現在就回家上書辭官、閉門待參...”,說完他掙扎著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向殿外走去。
剩下大殿內的君臣二人,場面一度陷入了尷尬,半晌過后陸博思開口問道:“官家,今日到底是因為何事啊?”。
“何事?咱們大宋讓人家坑啦!你先看看吧”,說完皇帝撿出吳賢亦供詞的摘要遞了過來。陸博思一目十行匆匆看完也是張大了嘴巴,不知說些什么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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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喃喃說道:“查!一定要嚴查!....”。
應該說肅政署因為有了新鮮“血液”的注入,辦起事情來效率是相當的高,短短三日就從“八大匯”其余幾個掌柜那里拿到了全部的口供,當然一些必要的“手段”還是要上的。事情經過梳理也全部指向了李春育,還有負責管理金庫的兩名司員。
這次趙厚武可是奉了“尚方寶劍”的,無需奏請便可直接拿人,不過盡管他們行動迅速,那兩名司員卻還是一死一逃了。情急之下趙厚武直接將電報打到了天津的駐軍,終于在那名逃跑的司員上船前將他捉拿歸案。
結果就如同“扯蛋”一般,戶部、工部一串的郎中、員外郎被請到了肅政署喝茶,直至眾人口中的“大佬”,戶部侍郎郭鼎芬浮出了水面。事涉朝廷的二品大員,即便是趙厚武也失了方寸,畢竟大宋初立就是“與士大夫共天下”的,從兩宋至今明刀明槍弄死的文人大臣幾乎就沒有過,盡管不是明文寫在《宋刑統》里,但也算是老趙家一條不成文的“家法”了。
于是他又一次深夜進宮面奏老爹,父子二人密議了一整晚,凌晨時分趙厚武面色陰沉的離開了皇宮。第二天一早,一隊龍騎兵便在一名軍官的帶領下,直接到了城東郭鼎芬的家中,此時的他為表示與尚書大人共進退,也主動上書辭官在家閉門待參呢。
龍騎兵一上來便不由分說先封了大門,抓人、抄家把個郭府弄得雞飛狗跳。而此刻皇宮的紫宸殿內,皇帝與重臣們也都一個個面沉似水,吏部尚書胡宗憲環伺著殿內,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陣的悲涼,戶、工兩部幾乎被橫掃一空,都被送進了刑部天牢,把個刑部尚書何橋忙的兩眼紅腫如同兔子一般,禮部尚書元守直晝伏夜出觀察天象,向例是不參與朝議的,想當年文官集團濟濟一堂、袍帶煌煌,行則前呼后擁、坐則指點江山,臥嘛就....,唉!轉眼之間就凋零的如此之快,直教人心頭涌起一陣陣的...臥槽。
“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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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是刑部具結的復奏,沒想到啊大宋一片繁榮之下竟是千瘡百孔,因為涉及的案情重大,何尚書也無法依律量刑,今天大家就拿出個辦法出來吧!,要不再召開一次‘三方會議’,大家一起討論一下?”,皇帝坐在御座上,說著說著語氣竟變得輕佻起來。
“事實俱在、案情清楚,何需大費周章,臣等的的意見就是量刑必須從重、從快!首惡必須明正典刑,不然是無論如何交代不過去的”,陳實先激昂慷慨的說道,晨光的映襯之下噴出的口沫星星點點、清晰可見。
“黔國公所言自是有理,可國朝一向厚待士人,開國至今從未聞誅殺大臣,所以臣的意思這樣處置是否過重....”,焦仲陽在家閉門待參,現場只能由胡宗憲為文官們“帶鹽”了,不過這回所“帶之鹽”口味較重,讓他感覺說起話來極為苦澀。
“厚待士人!是啊....”,皇帝開口直接打斷了胡宗憲的發言,手指不住地在刑部上奏的那一堆問稿上來回的敲打著,過了一會開口繼續說道:“那‘國士待我,以國士報之’又做何解啊?確實,大宋自太祖皇帝立國,至今也未有誅殺文人重臣的先例,我們這些做子孫的也不好輕易違了祖宗的意愿,不過這群蛀蟲侵吞的可不止是我老趙家的基業啊,他們這一手偷梁換柱又會讓多少黎明百姓傾家蕩產啊,物價飛漲、民不聊生,這都是他們干的好事!我趙肅可以對不起祖宗,但不能愧對天下蒼生,今天我就要為百姓出頭,以百姓的名義,為他們討一個公道!”,皇帝說到此處“噌”的從御座上站起,大手一揮做替天行道之狀。金殿之上的群臣聞聽皇帝之言,頓時沉默了下來,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各有異樣絕不相同。
不一時,紫宸殿大門打開,陳實先趾高氣揚的走了出來,將皇帝御筆親書的圣旨高高托在手里,目不斜視逢人也不搭話,只是嘴上反反復復的重復著:“今個要殺人啦!...”,樣子既囂張又興奮,從大殿一路說到午門,觀者紛紛避于道旁,猶如躲避索命的閻羅一般。
(本章完)